通风管道里的铁锈簌簌掉落，完美体扇动翅膀的声音像擂鼓般砸在耳膜上。齐衍趴在管道里，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与外面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。
“还有四十五分钟。”乔琳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时间，声音冷静得不像身处绝境，“根据地图，前面左转就是密室的通风口。”她的目光扫过路尘渊流血的胳膊，眉头微蹙，“你的伤口需要处理，再流血会休克。”
路尘渊靠在管道壁上，用牙齿撕开衣角缠住伤口，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。暗红的血很快浸透了布料，他却像是毫无知觉，只盯着齐衍手里的黄铜钥匙：“到了密室，我去引开守卫，你趁机用钥匙开保险柜。”
“不行！”齐衍立刻反对，“你的伤……”
“听话。”路尘渊打断他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，带着血温的触感让齐衍心头一颤，“第一世我没能护好你，这一世，不会了。”
沈辞突然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异样：“密室的守卫是‘监察者’，不是普通研究员。它们没有实体，靠声波攻击，银剑对它们没用。”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球，“这个是声波干扰器，能让它们暂时失效，但只能用一次。”
路尘渊接过金属球，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：“谢了。”
沈辞别过脸，没再说话。齐衍注意到他的耳根有些发红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——这个总是戴着面具的男人，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漠。
通风口的格栅已经近在眼前，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景象：一间宽敞的密室，中央摆着一个半人高的银色保险柜，柜门上嵌着与黄铜钥匙匹配的锁孔。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电子屏，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，偶尔闪过完美体的监控画面。
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密室角落里的三个黑影——它们像一团团扭曲的黑雾，悬浮在半空，表面不断有细碎的光点闪烁，正是沈辞说的监察者。
“它们在巡逻。”乔琳用放大镜观察着黑影的移动轨迹，“每三分钟会有十秒的间隙，足够我们从通风口下去。”
白飞吸了口凉气：“这玩意儿看起来就不好惹，真能用声波攻击？”
“试过。”路尘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，“第一世有个玩家被它们盯上，活生生被声波震碎了内脏，死状……很难看。”
齐衍握紧消防斧的手紧了紧，手心的汗让斧柄变得有些滑腻。他看着保险柜上的锁孔，又看了看路尘渊渗血的伤口，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——这次行动不会那么顺利。
“间隙快到了。”乔琳低声提醒。
路尘渊深吸一口气，将声波干扰器塞进齐衍手里：“拿着，关键时刻用。”他看向沈辞，“照顾好他们。”
沈辞点头，面具下的目光似乎沉了沉。
十秒的间隙转瞬即逝。路尘渊率先推开格栅，像猎豹般跃出通风口，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。三个监察者似乎察觉到动静，黑雾猛地膨胀，光点闪烁的频率加快。
“这边！”路尘渊大喊一声，朝着与保险柜相反的方向跑去，同时将手里的半截断剑狠狠砸向墙壁。
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，监察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，三团黑雾齐齐转向路尘渊，发出尖锐的嗡鸣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齐衍立刻跟着跳下通风口，沈辞扶着白飞紧随其后，乔琳落地时顺手将格栅归位，抹去了他们进入的痕迹。
保险柜的锁孔冰凉而光滑，黄铜钥匙插进去的瞬间，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电子屏上的数据流突然紊乱，红色的警报灯开始闪烁——钥匙触发了安全机制。
“该死！”齐衍用力转动钥匙，锁芯却像是被卡住了，纹丝不动。
“里面有反锁装置！”乔琳迅速跑到电子屏前，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，“需要破解密码才能解锁！”
屏幕上弹出一个九宫格密码锁，数字不断变换位置，根本无法固定。乔琳的额头渗出细汗，指尖的速度越来越快：“这是动态密码，每秒钟换一次，需要找到规律……”
另一边，路尘渊已经被监察者逼到了墙角。黑雾不断收缩、膨胀，发出的嗡鸣声越来越刺耳，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，握着银剑的手开始颤抖——声波攻击已经生效了。
“路尘渊！”齐衍心急如焚，钥匙在手里转得更快，锁芯却依旧纹丝不动。
“还有三十分钟！”白飞看着手机，声音发颤。
就在这时，监察者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，三团黑雾猛地合并成一个巨大的黑影，朝着路尘渊扑去！
“用干扰器！”沈辞突然大喊。
齐衍想也没想，按下了声波干扰器的开关。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充斥整个密室，黑影猛地顿住，表面的光点疯狂闪烁，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。
路尘渊趁机后退，捂着胸口剧烈咳嗽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
“解开了！”乔琳突然大喊。
电子屏上的九宫格密码锁消失，保险柜发出“嗡”的一声轻响，锁芯开始转动。齐衍赶紧转动钥匙，随着最后一声“咔哒”，保险柜的门缓缓打开了。
里面没有净化装置，只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，罐里漂浮着一团淡金色的液体，液体中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胚胎，像是个刚成型的人类胎儿，背部隐约能看到翅膀的轮廓。
“这是……完美体的胚胎？”白飞瞪大了眼睛，“净化装置呢？”
沈辞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他踉跄着后退一步，撞在墙上：“不可能……净化装置明明应该在这里……”
乔琳突然指向玻璃罐底部的一行小字：“你们看这个。”
一行细小的英文刻在罐底：“净化即融合，毁灭即新生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齐衍不解。
路尘渊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：“博士在骗我们。净化装置根本不存在，所谓的净化，就是让齐衍和胚胎融合，成为新的完美体！”
这个结论像一道惊雷，炸得所有人都懵了。
“融合？”齐衍看着罐里的胚胎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，“那和被它吃掉有什么区别？”
“不一样。”沈辞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，“融合后你会保留意识，甚至能控制病毒，但代价是……永远失去人类的身体。”他猛地看向路尘渊，“这就是你第一世没说出口的真相，对不对？你知道净化装置是假的，你想让齐衍活下来，哪怕变成怪物！”
路尘渊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，他看着齐衍，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：“我……我只是想让你活下去……”
“我不想变成怪物！”齐衍的声音带着哭腔，他猛地后退，撞到了保险柜，“我宁愿死，也不要和这东西融合！”
就在这时，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，完美体巨大的身影堵在门口。它背后的翅膀张开，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玻璃罐里的胚胎，发出兴奋的嘶吼。
“它要来了！”白飞举起消防斧，尽管手抖得厉害，却依旧挡在齐衍面前，“乔琳，你带齐衍走！我和路尘渊拦住它！”
乔琳没有动，她看着完美体，又看了看玻璃罐，突然开口：“等等！‘毁灭即新生’，或许还有另一种意思。”她捡起地上的声波干扰器，“这东西能干扰监察者，说不定也能破坏胚胎。”
完美体已经扑了过来，巨大的翅膀掀起狂风，将电子屏扫得粉碎。路尘渊忍着声波带来的剧痛，银剑出鞘，剑光直刺完美体的眼睛。
“齐衍！快！”乔琳将干扰器扔给他，“对准胚胎，最大功率！”
齐衍接住干扰器，看着扑过来的完美体，又看了看路尘渊浴血奋战的身影，突然做出了决定。他没有将干扰器对准胚胎，而是按下开关，朝着完美体扔了过去！
高频噪音瞬间笼罩了完美体，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，翅膀上的眼睛纷纷闭上，动作明显迟缓下来。
“你干什么？！”沈辞大喊。
“毁灭即新生！”齐衍的声音异常冷静，“要毁灭的不是胚胎，是它！”他看向路尘渊，“帮我争取时间！”
路尘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，银剑挥舞得更快，死死缠住完美体。
齐衍跑到玻璃罐前，用消防斧狠狠砸向罐身。“哐当”一声，玻璃罐出现了裂痕。他又砸了一下，裂痕越来越大，淡金色的液体开始渗出。
完美体察觉到危险，它疯狂地挥舞翅膀，将路尘渊扫飞出去。路尘渊撞在墙上，喷出一口鲜血，挣扎着却再也站不起来。
“路尘渊！”齐衍目眦欲裂。
完美体扑向玻璃罐，就在它的利爪即将碰到胚胎的瞬间，齐衍猛地将消防斧插进玻璃罐的裂痕，用力一掰！
“哗啦”一声，玻璃罐彻底碎裂，淡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，胚胎掉落在地，开始快速蠕动，像是要钻进齐衍的身体。
完美体发出愤怒的嘶吼，利爪抓向齐衍的后背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沈辞突然扑了过来，将齐衍推开。完美体的利爪狠狠抓在他的背上，带起一片血肉模糊。
“拿着这个！”沈辞将一个黑色的芯片塞进齐衍手里，“这是研究中心的核心数据，里面有病毒的抗体配方！快走！”
他突然摘下脸上的面具，露出一张与路尘渊有几分相似的脸，只是左脸有一道狰狞的疤痕，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。
“师兄！”路尘渊失声喊道。
沈辞笑了笑，笑容带着一丝释然：“欠你的，还清了。”他突然抱住完美体，将头埋进它的翅膀，“还记得吗？这是你教我的，同归于尽……”
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，完美体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，身体在白光中寸寸瓦解。
“自毁程序启动，倒计时10分钟。”冰冷的机械音在密室里回荡。
齐衍握紧手里的芯片，看着在白光中消失的沈辞，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路尘渊，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“走！”乔琳拉起他，白飞也挣扎着背起路尘渊，“沈辞说的紧急出口！”
他们冲出密室，顺着沈辞说的方向狂奔。身后的白光越来越亮，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，整个研究中心都在摇晃。
跑到保险柜后面的墙壁前，乔琳发现那里果然有一个隐蔽的开关，需要两个人同时按下。
“我来！”白飞放下路尘渊，按下其中一个开关。
另一个开关需要有人站在对面的凹槽里才能碰到，而凹槽里布满了尖锐的金属刺，显然就是沈辞说的病毒陷阱。
“我来。”齐衍深吸一口气，走向凹槽。
“不行！”路尘渊挣扎着想站起来，“里面的病毒会让你……”
“相信我。”齐衍回头，对他露出一个笑容，“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他走进凹槽，尖锐的金属刺刺破了皮肤，一阵剧痛传来，紧接着是强烈的眩晕感——病毒开始侵入他的身体。但他没有停下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按下了开关。
“轰隆”一声，墙壁缓缓移开，露出一个通往地面的通道。
“齐衍！”路尘渊大喊。
齐衍从凹槽里跌出来，感觉身体越来越冷，视线也开始模糊。他看到路尘渊朝自己跑来，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。
“芯片……”他将芯片递出去，意识渐渐沉入黑暗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，他听到世界交流面板弹出公告的声音：
【恭喜玩家齐衍、乔琳、白飞、路尘渊完成“末日孤城”副本】
【隐藏任务“抗体配方”已完成，额外奖励：记忆碎片x20，解锁路尘渊部分记忆：第一世结局】
【存活玩家：31/500】
【即将传送至下一个游戏世界：“幽灵邮轮”】
他还听到路尘渊的声音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：
“齐衍！醒过来！不准睡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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