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景明的额头冒出冷汗，强装镇定。
“清颜小姐，这……这可能是茶馆的人开错了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不是故意的？”
苏清颜又拿出另一张账本。
“那你上个月报销的‘交通费’，比实际支出多了五块银元，也是别人开错了？还有这笔‘客户招待费’，根本没有对应的客户记录，你招待谁了？”
一连串的问题，让陆景明无从辩解，他没想到，苏清颜竟然会去查他的账目，还查得这么仔细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陆景明张了张嘴，说不出话来。
就在这时，苏鸿业走了进来，看到陆景明这副模样，又看了看桌上的账本，瞬间明白了。
他的脸色沉到了极点。
“陆景明，我以为你是个老实本分的人，才让你进商行做事，没想到你竟然虚报账目，挪用公款，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“苏伯父，我错了，我再也不敢了，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！”
陆景明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。
“我家里穷，母亲还在生病，我只是想多拿点钱给母亲治病，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您的。”
“你少找借口。”
苏清颜厉声打断他。
“家里穷不是你虚报账目的理由，更不是你欺骗我爹的理由，你以为装可怜就能蒙混过关吗？”
苏鸿业看着跪在地上的陆景明，心里彻底凉了。
他之前还觉得陆景明有上进心，现在看来，这人不仅心术不正，还谎话连篇。
“福伯，”苏鸿业对福伯说。
“把陆景明的工资结了，让他立刻离开商行，以后再也不准他踏进苏家半步。”
“是，老爷！”
福伯立刻上前，架起还在哭求的陆景明。
陆景明被架着往外走，回头看向苏清颜，眼神里充满了怨毒。
他明白，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被苏家赶出来了，但他绝不会就此罢休，苏清颜，苏家，他一定要报复。
看着陆景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苏鸿业叹了口气。
“幸好你发现得早，不然咱们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。”
“爹，这只是开始。”
苏清颜收起账本，语气坚定。
“陆景明心术不正，被赶出商行后，肯定会跟周明远勾结，继续找咱们的麻烦，咱们得提前做好准备，不能让他们破坏了军装面料的生产。”
话音刚落，账房先生突然跑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一封电报。
“老爷，小姐，无锡布厂发来的电报，说王老板已经安排车队，明天就把第一批粗麻运到沪上。”
苏清颜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。
原料的问题解决了，陆景明也被赶出了商行，接下来，她就能专心推进军装面料的生产了。
“爹，咱们现在就去工厂，安排生产计划。”苏清颜站起身。
“一定要在十月中旬前完成五千匹棉布的生产，不能让傅司令失望。”
苏鸿业点了点头，跟着女儿往外走。
阳光透过商行的玻璃窗，洒在两人身上，仿佛为他们铺就了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。
而此刻，太古洋行的办公室里，周明远正对着陆景明发脾气。
“你怎么这么没用？连个账本都做不好，还被苏家赶了出来，现在苏家的原料问题解决了，咱们怎么破坏他们的军装生意？”
陆景明坐在沙发上，脸色阴鸷。
“周先生，您别着急，苏家虽然解决了原料问题，但生产过程中还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，比如……在他们的棉布里掺些劣质纤维，让军方检测不合格，这样不仅苏家要赔违约金，还会失去傅砚深的信任。”
周明远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“这个主意好，你有办法做到吗？”
“当然。”
陆景明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。
“我在苏家工厂里认识一个负责配料的工人，只要给他点钱，他肯定愿意帮咱们做事。”
周明远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，这事就交给你去办。只要能搞垮苏家，我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陆景明站起身，眼神里闪烁着阴险。
他知道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，若是能成功破坏苏家的军装生意。
他不仅能报复苏清颜，还能靠上周明远和太古洋行，以后在沪上就能立足了。
夜色渐深，沪上的工厂区依旧灯火通明，苏家的工厂里，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。
苏清颜站在工厂的车间里，看着机器轰鸣的生产线，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……
……
沪上的秋晨总带着几分湿冷，苏家工厂的铁皮屋顶上凝着薄薄的白霜。
机器运转的轰鸣声穿透晨雾，在城郊的工业区里回荡。
苏清晏踩着沾了露水的青石板路走进车间时，工人们正围着新到的粗麻纤维忙碌。
王老板的车队果然准时，昨天傍晚就把第一批粗麻送进了仓库。
此刻这些深褐色的纤维正被送进梳棉机，化作蓬松的棉絮，再过几道工序，就能织成厚实的军装棉布。
“小姐，您来得早！”
负责车间调度的老吴迎上来，手里攥着生产记录表，脸上带着喜色。
“按现在的进度，五天就能织出第一批棉布，十月中旬完成五千匹肯定没问题。”
苏清颜点点头，目光却掠过流水线，落在角落里负责配料的张阿福身上。
张阿福正弯腰往料斗里倒粗麻，肩膀微微发颤，手里的木勺晃了晃，竟洒了些纤维在地上。
他慌忙蹲下身去捡，抬头时恰好对上苏清颜的视线，眼神瞬间躲闪，又飞快地低下头，动作僵硬得像是冻住的木偶。
苏清颜的眉头轻轻蹙起。
张阿福在工厂做了三年，配料向来仔细，从未出过这样的差错。
更反常的是，昨天她来车间时，就见张阿福躲在仓库后门抽烟。
手指夹着的烟卷都快烧到指尖了，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马路。
像是在等什么人，那时她只当是他家里有事，此刻再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，心里那股不安又翻涌上来。
“老吴，张阿福最近家里是不是有难处？”
苏清颜侧身问老吴，声音压得略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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