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傍晚，天色暗得早，华灯初上，给微寒的空气染上几分暖意。
温昭和江也刚结束假期前最后的一堂考试，决定去学校后街那家新开的渝都老火锅犒劳自己。
两人穿着秋天的风衣，身形修长，远眺过去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。两人并排着走着，一路有说有笑，讨论着最近的热播剧和课堂上的趣事。
江也手舞足蹈兴奋地比划着
江也我跟你说，那家火锅的毛肚绝了！据说空运来的，七上八下，爽脆得能弹牙！
她说完这句话，还要凑上前来拉住温昭的手，贴着脸颊蹭一蹭，就像一只超级可爱的萨摩耶
江也上次吃过了过后我就完全迷恋上了这个味道，简直是不摆了，好吃到爆！这次我一定要吃个爽！
温昭笑着看她那兴奋激动的劲儿，一边又不得已要去躲开江也那挥舞的手
温昭好好好，信你。不过说好这顿我请客哈，别又想一个人偷摸买单。
笑声飘散在街头，充满了属于这个年纪的简单快乐。
走到一个十字路口，红灯亮起，两人停下脚步等待。
温昭下意识地转头，目光掠过旁边车道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。
车窗玻璃贴着深色的膜，看不清内饰，但流畅尊贵的车型和那特殊的车牌号，无声地昭示着车主人的不凡。
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时，后排的车窗却缓缓降下了一半。
张真源轮廓分明的侧脸映入眼帘。
他似乎正看向窗外，目光恰好与温昭对上。
他穿着深色大衣，围巾松垮地搭着，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，只是在这车水马龙的街头，隔着一段距离，少了几分讲台上的锐利，多了些许难以捉摸的深沉。
温昭微微一怔，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。
想起前几天收到的那份厚重资料，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嬉笑，礼貌地、朝着车窗的方向，微微颔首，唇角牵起一个客气而疏离的弧度，算是打过了招呼，也表达了谢意。
她没有说话，眼神清澈，动作自然，就像面对一位仅有数面之缘的、需要保持距离的师长。
车内的张真源，在她目光投过来的瞬间，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。
他看到她和朋友在一起时灿烂的笑容，那笑容在看到她时迅速收敛，转化为礼貌的客气。她点头的动作，清晰无误地传递着“我看到你了，也感谢你了，但我们到此为止”的讯息。
这种被清晰划清界限的感觉，像一根细小的针，刺了他一下。
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升起，还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……失落？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情绪，在她颔首之后，立刻按动了车窗控制键。
车窗玻璃无声且迅速地上升，隔绝了外面寒冷的空气，也隔绝了那个站在路灯下、围着暖色围巾的女孩的身影，以及她身边那个好奇地探头探脑的朋友。
整个过程快得只有两三秒。
江也压低声音，激动地拽温昭的袖子
江也哇！昭昭！是张三爷！他刚才是不是看我们了？他还开窗了！你跟他打招呼了？他怎么又把窗关上了？好高冷啊……
温昭看着那扇已然闭合、映着街景霓虹的车窗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是淡淡收回目光。
温昭拉了拉江也
温昭绿灯了，走吧。
她语气平静，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不过是等红灯时一个无关紧要的瞬间，并未在她心中激起任何涟漪。
她拉着还在兴奋回望的江也，快步穿过了马路，走向对面那家飘着麻辣香气的火锅店。
车内，张真源目视前方，下颌线绷得有些紧。司机察觉到后座骤然降低的气压，小心翼翼地询问道
“先生，直接回公寓吗？”
张真源的声音冷硬
张真源嗯。
车子平稳地启动，汇入车流。
然而，在车辆拐过街角，即将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的刹那，张真源却终究没能忍住。
他微微侧过头，透过后车窗，朝着她们离去的方向，投去了匆匆一瞥。
隔着熙攘的人群和逐渐拉远的距离，他看到她和朋友挽着手臂，身影没入了那家灯火通明的火锅店门口，那暖色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晕染得有些模糊，却依旧能感受到那份洋溢的、与他无关的轻松与快乐。
他迅速收回视线，坐正身体，闭上眼睛，靠在了椅背上。
心底那股拧巴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，却如同车窗外弥漫的冬日雾气，氤氲不散。
他刚才的举动，幼稚得不像他自己。
而她，显然毫不在意。
这个认知，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，以及一丝……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，名为“在意”的烦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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