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，视频会议的界面准时弹出在休息室的平板电脑上。
江宥调整了一下坐姿，将散乱的碎发别到耳后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剧本边缘——那是刚才和范丞丞争执时，被她攥得发皱的地方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，六个西装革履的身影映入眼帘，SM总部的高层们围坐在长桌旁，背景是熟悉的玻璃幕墙，夜色中首尔的霓虹隐约可见，却丝毫暖不了屏幕里冷硬的氛围。
而视频框的角落，苏冉的身影也赫然在列，她刚赶回来，脸上还带着奔波的疲惫，却依旧挺直脊背，眼神紧紧锁着江宥，透着一丝担忧。
负责艺人管理的金理事坐在正中间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，直直落在江宥身上。
龙套“江宥xi。”
他没有多余的寒暄，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敬语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。
龙套“今天下午的热搜，你看到了吗？”
江宥的指尖一顿，轻声回应。
江宥“内，看到了。”
龙套“看到了就好。”
金理事敲了敲桌面，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，带着电流的杂音，更显刺耳。
龙套“你是SM培养了十年的艺人，从练习生到solo歌手，公司花了多少资源在你身上，你心里清楚。我们同意你回国拍戏，是希望你能拓宽事业版图，不是让你去制造绯闻、给公司惹麻烦的！”
他的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江宥心上，她下意识地挺直脊背，手指紧紧攥住衣角，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江宥“理事nim，那只是私生饭的偷拍，是断章取义，我和范丞丞xi只是在讨论剧本……”
她试图解释，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龙套“讨论剧本？”
金理事打断她，语气里满是讥讽。
龙套“需要在休息室关起门讨论？需要凑得那么近？照片里的氛围，谁会相信只是讨论剧本？”
他滑动鼠标，屏幕上跳出那张引发争议的照片——范丞丞逼近她的背影，她抵着墙壁的姿态，从第三方视角看，确实像极了争执与逼迫。
龙套“现在韩国网友怎么评价你？‘刚回国就放飞自我’‘不顾团队形象’‘辜负公司信任’。”
金理事逐条念出负面评论，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江宥心上。
龙套“你知道这对公司的形象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吗？后续你在韩国的音乐回归、品牌代言，都会因为这次的绯闻受到波及！”
旁边的宣传部长也接过话头，语气缓和了些，却依旧带着责备。
龙套“江宥xi，我们理解你刚回国发展，需要适应新环境，但作为公众人物，言行举止必须谨慎。和男演员保持距离，这是最基本的职业素养，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？”
江宥低着头，视线落在桌面上的划痕上，眼眶渐渐泛红。
她想再说些什么，想解释她和范丞丞的合租关系，想说明那场争执的来龙去脉，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——SM对艺人恋爱、私交的管控有多严格，她比谁都清楚。
一旦承认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，只会引发更严重的“同居”猜测，到时候更是百口莫辩。
她只能默默承受着所有批评，一句句“是我的错”“我会注意”从喉咙里挤出来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这时，一直沉默的苏冉突然开口，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缓冲。
苏冉“理事nim，江宥这段时间在剧组确实很努力，每天拍摄到深夜，私下也一直在打磨演技。这次的事情，她确实有考虑不周的地方，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要引发争议的。后续我会严格监督她的言行，确保不会再出现类似情况，也会配合公司做好公关澄清工作。”
她的话既没有反驳公司，也没有替江宥推卸责任，却悄悄给了江宥一个台阶，也暗示了她会全程跟进解决问题。
可金理事显然不买账，反而话锋一转，提起了三年前的事。
龙套“当年你突然提出暂停韩国活动，理由是身体不适，现在看来，是不是早就为回国和某人续前缘做准备了？”
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，瞬间刺穿了江宥的伪装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眼底的委屈和震惊清晰可见。
江宥“不是的！理事nim，当年我是真的生病了，我没有……”
龙套“没有就好。”
金理事打断她，眼神里带着警告。
龙套“公司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，但你必须记住自己的身份。接下来的拍摄，和范丞丞xi保持绝对距离，除了必要的对手戏，私下不准有任何接触。另外，下周的韩国粉丝见面会，你必须按时参加，亲自向粉丝道歉，挽回口碑。”
江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窒息般的疼。
下周的粉丝见面会，她原本已经和剧组协调好了请假时间，可现在，公司的命令不容违抗。
她看向屏幕里一张张严肃的脸，知道再争辩也无济于事，只能咬着唇，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江宥“内，我知道了。”
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，高层们又陆续交代了后续音乐活动的规划、品牌合作的注意事项，每一条都带着明确的要求和压力——韩国的回归专辑要提前半个月上线，需要她连夜赶录两首单曲；某奢侈品牌的代言续约需要配合拍摄一组新的宣传照，时间定在三天后；甚至连她的社交账号，都要求由公司团队统一管理，不准私自发布任何可能引发争议的内容。
江宥一边听，一边飞快地在备忘录里记录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。
平板电脑的光线映在她脸上，照亮了眼底的红血丝和难以掩饰的疲惫。
她从下午拍摄到现在，水都没喝几口，又遭遇了和范丞丞的争执、私生饭偷拍的风波，此刻还要强撑着精神应对高层的批评和一堆突如其来的工作安排，身体和心理都已经濒临极限。
中途，苏冉趁着高层喝水的间隙，悄悄发了一条微信给江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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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冉【消息】“撑住，我已经联系好韩国的录音棚，后续赶录歌曲的事情我来协调时间，不会影响剧组拍摄太多。粉丝见面会的道歉稿我会帮你打磨，不用太担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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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几乎是同一时间，另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，是李赫宰。
他没有加入总部的会议，却显然已经得知了所有情况，留言只有短短一行字，语气依旧是他一贯的强硬。
李赫宰【消息】“热搜我看了，低级错误。公司的要求必须照做，粉丝见面会不准出任何纰漏。录音棚我已经帮你预留了最好的档期，凌晨三点到早上七点，抽时间过来，我盯着你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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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多余的安慰，没有温柔的缓冲，却字字句句都透着“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一切”的兜底。
直到十一点二十分，金理事说了句“就这样，后续有问题会再联系你”，才结束了这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。
屏幕暗下去的瞬间，江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身体软软地靠在椅背上，闭上了眼睛。
平板电脑从手中滑落，“咚”地一声掉在桌上，她却连捡起来的力气都没有。
疲惫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，从头到脚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累。
耳边还回响着高层们严厉的批评声、粉丝的负面评论、经纪人愤怒的指责，还有范丞丞在休息室里带着痛苦的质问。
她缓缓睁开眼，看着休息室里昏暗的灯光，眼底蓄满了泪水，却倔强地不让它们掉下来。
她拿起桌上的矿泉水，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却丝毫缓解不了心里的燥热和委屈。
这时，苏冉的视频通话直接打了进来，屏幕里她的表情温柔却坚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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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冉【通话】“宥宥，我知道你委屈。但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，我已经和剧组导演沟通了，明天给你调了半天假，你先好好休息。道歉稿我初步写了一版，等下发给你看看，有什么想法我们再改。还有，和范丞丞那边，你暂时听公司的，保持距离，避免再生事端，我会帮你留意舆论动向，一有转机就做澄清。”
她的声音像温水，一点点熨帖着江宥紧绷的神经，没有指责，只有全然的理解和细致的安排。
挂了苏冉的电话，李赫宰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，语气依旧硬邦邦的，甚至带着几分训斥。
李赫宰【通话】“哭什么？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，当年在练习室怎么熬过来的？公司的要求虽然苛刻，但都是为了保住你的事业。录音棚我已经确认好了，机票也帮你订了，后天晚上飞首尔，凌晨三点准时进棚。粉丝见面会的流程我会帮你过一遍，不准出错，听到没有？”
没有温柔的安抚，没有多余的共情，却句句都戳在关键处，把所有实际的问题都提前解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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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宥握着手机，听着电话里李赫宰不容置疑的语气，又想起苏冉温柔细致的叮嘱，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她和范丞丞之间，明明什么都没有。
明明是被私生饭断章取义，明明是身不由己的合租关系，却要被这样无端指责、强行约束。
SM的高压管控、外界的流言蜚语、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和误会，像一张无形的网，将她紧紧困住，让她喘不过气。
可她又不是孤身一人。
苏冉的温柔守护，像盾牌一样为她隔绝着部分风雨，细致到每一个细节的安排，让她在崩溃边缘还有喘息的空间；李赫宰的硬核兜底，像灯塔一样为她指明方向，看似严苛的要求背后，是不容置疑的支持和保护。
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，却藏着同样深沉的牵挂和为她好的心意。
她伸出手，轻轻抚摸着平板电脑屏幕上自己映出的倒影，镜子里的女孩脸色苍白，眼底布满红血丝，眼神里满是疲惫和茫然，再也没有了当年在首尔练习室里那种眼里有光的模样。
江宥，你到底在坚持什么？
这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，她却给不出答案。
或许是为了当年的音乐梦想，或许是为了不辜负那些支持她的人，又或许，是为了心底那一丝不肯放下的执念。
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擦掉眼角的泪水，重新坐直身体，捡起掉在桌上的平板电脑。
不管有多难，路是自己选的，有他们在，她就有勇气咬着牙走下去。
只是，心里的那片委屈和疲惫，却像墨渍一样，在心底蔓延开来，久久无法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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