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走出休息室，发现片场已经没什么人了，只有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收拾器材。
范丞丞的车就停在停车场入口，他靠在车旁抽烟，指尖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，看到她出来，动作顿了顿，没说话，只是掐灭了烟，拉开车门。
范丞丞“走吧，一起回去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，听不出情绪，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
江宥犹豫了一秒，终究还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。
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，混合着他身上惯有的雪松香气，让本就尴尬的氛围更显压抑。
车内的空气像凝固了一般，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雨刷器刮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。
江宥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，心里乱成一团麻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的缝线。
范丞丞“对不起。”
范丞丞突然开口，打破了沉默。
范丞丞“今天的绯闻，是我不好，不该在休息室里逼你。”
江宥的指尖一顿，转头看向他。
他的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有些落寞，眼底布满红血丝，看起来也疲惫不堪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，和白天在片场的执拗判若两人。
江宥“不关你的事，是私生饭太过分了。”
她轻声说，声音轻得像羽毛。
范丞丞“不管怎么说，还是因为我。”
范丞丞摇摇头。
范丞丞“剧组的声明已经发了，说我们只是在讨论剧本，希望能平息舆论。”
江宥点点头，她已经看到了剧组的声明，评论区里的风向稍微好了一些，但还是有很多网友在质疑。
江宥“以后……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。”
江宥突然说，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。
江宥“就算住在同一套公寓，也尽量少接触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，也为了我们各自的事业。”
范丞丞的身体猛地一僵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收紧，指节泛白。
他转头看向她，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。
范丞丞“江宥，你真的要这样吗？同一屋檐下，你要怎么少接触？”
江宥“公用区域尽量错开时间。”
江宥避开他的目光，重新看向窗外，语气冷得像冰。
江宥“我们之间，本来就不该有任何牵扯。保持距离，对我们都好。”
范丞丞看着她冷漠的侧脸，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。
他握紧方向盘，沉默了很久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。
范丞丞“好。”
车子很快开到合租公寓所在的小区，雨还在下，淅淅沥沥地打在车窗上，模糊了窗外的霓虹。
范丞丞把车停在地下车库，两人撑着伞并肩走进电梯，镜面轿厢映出彼此紧绷的侧脸，全程零交流，只有伞面上滴落的水珠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。
电梯“叮”地一声抵达楼层，门缓缓打开。
江宥刚踏出脚步，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家门前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程潇裹着一件驼色大衣，手里攥着一把折叠伞，鞋尖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，显然在门口等了很久。
江宥“潇潇？”
江宥惊讶地停下脚步，语气里满是意外。
江宥“这么晚了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程潇转过身，看到她和范丞丞一起出现，眼底闪过一丝了然，随即快步走上前，目光落在江宥苍白的脸上，满是心疼。
程潇“看了热搜，实在不放心你，给你发消息没回，打电话也没人接，就只能过来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视线掠过旁边的范丞丞。
程潇“我在门口等了快半小时了。”
范丞丞站在旁边，收起伞抖了抖水珠，语气平淡地开口
范丞丞“先进来吧，外面冷。”
他抬手在密码锁上输入一串数字，伴随着“嘀”的解锁声，玄关的感应灯瞬间亮起，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宽敞的入户区域——大平层的玄关设计简洁大气，定制的鞋柜占据了整面墙，地面铺着深色大理石，倒映着三人的身影。
江宥和程潇先后走进屋，范丞丞随手关上房门。
江宥换了鞋，刚想脱下身上的湿外套，程潇就快步上前接过，顺手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，又把手里温着的保温杯递过来。
程潇“刚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热牛奶，一直揣在怀里，还温着，你先喝点暖暖身子。”
江宥接过保温杯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，顺着血管蔓延到全身，心里的寒意消散了几分。
她抬头看向范丞丞，他正弯腰换鞋，黑色外套的下摆沾了些雨水，头发也有些凌乱，却依旧没什么表情。
范丞丞“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范丞丞换好鞋，没打算留在客厅，语气疏离得像是在对陌生人说话。
他转身走向走廊深处的卧室，没有回头，关门声不大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隔阂，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。
江宥看着他的房门紧闭，心里一阵酸涩，握着保温杯的手指紧了紧。
程潇拉着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，大平层的客厅格外宽敞，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夜景，雨丝顺着玻璃滑落，像一道道泪痕。
客厅的灯光是暖调的，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压抑。
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，调低了空调温度——她记得江宥体寒，最怕吹冷风，这个细节连范丞丞都未必记得清楚。
程潇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程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轻声问道。
程潇“网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？你和丞丞……真的在片场吵架了？”
江宥低下头，指尖摩挲着保温杯的杯壁，沉默了片刻，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——从休息室里范丞丞的质问、两人的争执，到私生饭偷拍引发热搜，再到SM经纪人的怒斥和视频会议上的严厉批评，最后是和范丞丞约定在合租公寓里错开接触时间的决定。
她说着说着，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，滴在保温杯的杯壁上，晕开一小片水渍。
江宥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潇潇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。
江宥“我和他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，只是住在同一套房子里，却被这样无端指责。SM那边逼得太紧，我只能推开他，我不想因为我，影响到他的事业。”
程潇伸出手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，眼神里满是心疼。
程潇“我知道你委屈，也知道你是为了他好。可你有没有想过，这样互相折磨，比在一起更痛苦？”
她顿了顿，语气带着一丝无奈。
程潇“你和丞丞，明明心里都还有对方，却因为当年的事情和现在的身份，一次次互相伤害。当年的事情，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，你为什么不试着告诉他真相？”
江宥“我不能说。”
江宥摇摇头，语气坚定。
江宥“SM对艺人的私交管控有多严格，你比谁都清楚。当年我突然提出暂停韩国活动，已经让公司不满了，要是告诉他真相，他们不仅会封杀我，还会迁怒于他。我不能冒这个险。”
程潇叹了口气，她知道江宥的性格，一旦决定了的事情，就不会轻易改变。
她看着江宥满脸的疲惫和委屈，心里也跟着难受。
程潇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真的要和他在同一套房子里，像陌生人一样接触？”
江宥“不然还能怎么办？”
江宥苦笑了一下，眼底满是茫然。
江宥“现在舆论对我们不利，SM那边又步步紧逼，我只能这样做，才能让事情平息下来。”
而另一边，范丞丞回到房间后，并没有开灯，只是靠在门板上，黑暗中，眼底翻涌着痛苦和不甘。
房间里能隐约听到客厅里江宥压抑的哽咽声，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。
他拿出手机，翻出和黄明昊的聊天框，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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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范丞丞【消息】“她要和我在公寓里错开所有接触的时间。”
黄明昊的消息几乎是秒回。
黄明昊【消息】“丞哥，江宥姐肯定是被逼的！你别往心里去啊！潇姐说当年的事有隐情，你再坚持一下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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范丞丞看着屏幕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。
坚持？他已经坚持了三年了。
从她在首尔不告而别，到三年后在仁川机场擦肩而过，再到这次合作拍戏、甚至变成“室友”，他以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，是让他弥补遗憾的机会。
可他没想到，重逢带来的，却是更深的痛苦和更远的距离。
他走到窗边，推开厚重的窗帘一角，看着楼下的雨景。雨水打在窗户上，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，像在诉说着无尽的委屈。
他想起当年在首尔的雨夜，她淋着雨对他说“勉勉强强的东西，显得特别没意思”；想起她不告而别后，他在宿舍楼下站到浑身湿透；想起三年来，他无数次在梦里见到她，却总是在醒来后陷入无尽的失落。
难道他和她之间，真的只能是遗憾吗？
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，城市的灯光在雨雾中显得格外朦胧。
范丞丞握紧手机，指节泛白，心里的不甘和痛苦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，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客厅里，程潇陪着江宥坐了很久，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，才起身准备离开。
程潇“你好好休息，别想太多了。”
程潇摸了摸她的头
程潇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，我会帮你想办法的。”
江宥点点头，送程潇到门口。
看着程潇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，她才关上门，靠在门板上，感觉身心俱疲。
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，却照不进她心里的阴霾。
她抬头看向走廊深处范丞丞的房门，心里一阵复杂，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，轻轻关上了门。
同一屋檐下，两道紧闭的房门，像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，将两个互相牵挂却又互相伤害的人，彻底隔绝在彼此的世界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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