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里的粥

凌晨六点，公寓里还浸在半明半暗的晨光里。

江宥是被生物钟惊醒的，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红血丝，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时，客厅的感应灯只亮了微弱的暖光。她记得昨晚和范丞丞约定好错开作息，特意提前半小时起床，想趁着他没醒先煮点粥垫肚子。

玄关的鞋柜旁，一双黑色运动鞋整齐地摆着，鞋边还沾着些未干的雨水痕迹——是范丞丞的。

江宥的脚步顿了顿，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睡袍的衣角，放轻动作走向厨房。

厨房是开放式设计，和客厅相连，大理石台面一尘不染。

江宥刚打开冰箱门，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
她浑身一僵，回头时，正撞进范丞丞的视线里。

他穿着灰色的家居服，头发有些凌乱，眼底带着刚睡醒的惺忪，显然也是被早起的生物钟催醒的。

两人隔着两米远的距离站着，空气瞬间凝固，只有冰箱里透出的冷光映在彼此脸上，照出眼底的错愕和尴尬。

江宥“抱歉，我不知道你也这么早。”

江宥先移开视线，声音有些干涩，伸手从冰箱里拿出米袋，动作快得像是在逃避。

范丞丞没说话，只是走到水槽边，打开水龙头接水。

水流的声音打破了沉默，却让气氛更显压抑。

他昨晚几乎一夜没睡，满脑子都是江宥哽咽的声音和三年前的画面，早起本想喝口水冷静一下，没想到会和她撞个正着。

江宥低头淘米，指尖的水有些冰凉，却冲不散心里的燥热。

她能感觉到范丞丞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，带着复杂难辨的情绪，让她浑身不自在。

她加快动作，将米放进电饭煲，按下开关，转身想离开厨房，却被他的声音叫住。

范丞丞“你的脸色很差。”

范丞丞的声音低沉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。

范丞丞“昨晚没睡好？”

江宥的脚步顿在原地，后背对着他，声音轻得像羽毛。

江宥“还好。”

她不想和他有过多交流，怕多说一句就会忍不住泄露情绪，更怕违背了和SM的约定。

范丞丞看着她单薄的背影，心里一阵酸涩。

他记得她以前最不喜欢早起，每次赶早班机都要赖床到最后一刻，眼下却为了错开他特意早起，连眼底的疲惫都藏不住。

他握紧手里的玻璃杯，指尖泛白，终究还是没忍住，又问了一句。

范丞丞“SM那边，对你逼得很紧？”

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江宥的痛处，她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，却没有回头，只是轻声道。

江宥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。

江宥“以后我们还是尽量错开时间吧，免得麻烦。”

说完，她快步走出厨房，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
关门声轻轻响起，却像一块石头砸在范丞丞心上。

他看着空荡荡的厨房，水龙头的水还在流着，漫过了玻璃杯，顺着水槽边缘滴落，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
他关掉水龙头，拿起桌上的米袋——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泰国香米，三年前他在首尔的宿舍里，还特意为她囤了好几袋。

没想到过了这么久，她的习惯还是没变。

电饭煲里传来轻微的嗡鸣声，米香渐渐弥漫开来。

范丞丞靠在厨房的门框上，看着那台白色的电饭煲，眼底翻涌着痛苦和无奈。

明明在同一屋檐下，明明呼吸着同样的空气，却要像陌生人一样刻意回避，这种咫尺天涯的折磨，比三年前的分离更让他难以承受。

而房间里的江宥，靠在门板上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她捂住嘴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。

刚才范丞丞的关心像一把温柔的刀，轻轻划破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，让她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思念瞬间决堤。

她真的不想这样对他，不想和他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，不想在同一屋檐下却形同陌路。

可她没有选择，SM的压力、外界的流言蜚语、当年未说出口的真相，像一道道枷锁，将她牢牢困住，让她只能一次次推开他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电饭煲发出“嘀”的提示音，粥煮好了。

江宥擦干眼泪，深吸一口气，打开房门准备去盛粥，却看到范丞丞端着两个碗站在她的房门口，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白粥，上面还卧着一个溏心蛋。

范丞丞“我煮多了。”

他的声音依旧平淡，却不敢看她的眼睛，只是将其中一个碗递过来。

范丞丞“你胃不好，空腹拍戏容易疼。”

江宥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粥，鼻尖一酸，眼泪又差点掉下来。

她记得自己胃不好，不能空腹吃刺激性食物，这个细节，他竟然还记得。

她犹豫了片刻，还是伸手接过碗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，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。

江宥“谢谢。”

她低声道，飞快地转身回到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
范丞丞看着紧闭的房门，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。

他端着自己的碗，默默走回厨房，一口一口地喝着粥，却觉得索然无味。

白粥的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去，却暖不了心里的寒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