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德八年夏初,琅琊王举证当年定远将军谋逆案存疑,为其翻案,震惊朝堂。
民间哀恸定远将军之冤,亦爱戴琅琊王之善,官民鱼水一心,北离王朝自此迎来海清河晏的盛世。
琅琊王府书房内,烛火摇曳,映得案上卷宗泛着暖光。萧若风指尖捏着一本烫金名册,指腹反复摩挲着“观微公主”四个字,沉声道:“前三次邀约皆推病婉拒,为何这次便应了呢。”
他觉得这个观微十分有趣,到底是让父皇惦念了那么多年的人。萧若风起身,伸手执起剑栏上悬着的昊阙剑。
既猜不透,不如亲自去紫江亭看看。
风过荷池,卷起几片粉白荷瓣,落在石桌上的宣纸。
萧灼冽只身斜倚在新搭好的秋千上,笑意融融。
“荷叶初开犹半卷,荷花欲拆犹微绽。此叶此花真可羡!”
侍女躬身:“公主!琅琊王已至紫江亭。”
秋千上的人神色一凝,“你说,若是琅琊王即刻从这世上消失,那些人,能记得他多少年?”
侍女垂头答道:“琅琊王战功赫赫,护北离安定,注定会名留青史。只是,人心易变。”说完,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又迅速低下头。
所言皆出自肺腑,不过这几年公主的脾性愈发诡谲难测,实在不敢多言。
那人蓦地轻笑一声:“你说的不错。”
她轻轻晃动秋千,绳结摩擦发出细碎声响,坐了没一会儿,就起身了。
“让他回去吧。代我将桌上的那封信交给他。”
是夜,萧若风合衣卧榻,他想起白天的那封信。心中久久不得平静。
信中不仅细数了定远将军案与青王之间隐秘的细节,揭穿了影宗这几年的暗地布局,更字字恳切地提及民生——大河村往年因堤坝失修酿成的灾祸,渔民采珠维生的艰难。
这许多事,他并非不知。只是朝堂暗流涌动,牵一发而动全身,解决起来需步步为营,缓图长远。
她写这封信,从来不是要质问他,而是要告诉他——这天下的暗涌与疾苦,她皆了如指掌;而他肩头的重担,她也从未真正置身事外。
如此,他突然生了几分恻隐之心,仅仅是几分罢了。
“阿灼,哥哥有句话想问你……”萧若瑾端坐御书房案前,指尖摩挲着奏折边缘,目光却不看她,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。
萧灼冽抬手轻碾墨块,动作娴静,抬头时眼底凝着恰到好处的懵懂:“嗯?”
“你在调兵回天启,为什么?”
“你都知道的,我不过是害怕,害怕当初阿霜的事再度上演。”
萧若瑾抬眸,定定地看了她许久。
“我知道。”狼毫笔在纸上晕开淡淡的墨痕。
“每年你都会到紫江亭为她祈福。”
一旁的人研墨之手微微凝滞,轻叹:“是啊,年年如此。过几日我会去风晓寺礼佛,到时便不能给哥哥研墨了。”
“你带些人手过去吧,好护着你。”
“好…”
他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:“早去早回。”
“好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