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当提词器黑屏的瞬间，
他脱稿说出的第一个词是“杏子”。
全场哗然中，她握紧话筒回应：
“清语，你欠我一百四十七个夜晚的真相。”】
校庆典礼当天，敬梓一中的礼堂座无虚席。孙逸凡站在幕布后，指尖摩挲着演讲稿边缘——那里用墨蓝色钢笔添了行小字：“杏子，如果真相是场冒险，你愿意跟我跳下去吗？”这是昨夜修改结尾时，他鬼使神差写下的私语。
“下面是学生代表演讲环节！”主持人的报幕声透过麦克风传来时，杨雨诗正低头整理裙摆。苏念汐突然掐她手腕：“雨诗！孙大会长今天居然没穿校服！”她抬头，看见聚光灯下的孙逸凡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，纽扣系到最上一颗，恰好遮住锁骨处的月牙疤痕。这身打扮与视频里“清语”常穿的款式一模一样。
“关于青春共鸣的定义……”孙逸凡刚开口，提词屏骤然黑屏。台下响起细微骚动，他却松开稿纸任其散落在地：“不如我们先聊个故事——关于两个共用匿名论坛账号的傻瓜。”
杨雨诗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观众席的耿子轩吹了声口哨，被苏念汐狠狠踩住脚背。
“其中一个人总在深夜解答数学题，却骗对方自己‘刚好失眠’。”孙逸凡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她，“另一个人画了87张吵架概念图，第88张是两只猫在伞下分享草莓牛奶。”他向前一步，舞台光晕染白他衬衫第二颗纽扣，“这些小事比任何演讲稿都真实，因为……”
电流爆裂声淹没了后半句话。备用灯光亮起时，杨雨诗已走上舞台。她拾起滚落脚边的话筒，指尖划过他汗湿的掌心：“因为真正的话需要当面讲——比如，你衬衫口袋里的栀子花吊坠硌到我了。”
全场寂静中，她踮脚凑近麦克风：“顺便回答你稿纸上的问题——我敢。”
演讲稿第七页的咖啡渍在强光下无所遁形。三小时前的筹备室里，杨雨诗盯着那圈棕褐色污渍，仿佛看见昨夜视频时“清语”手边打翻的马克杯。当时他慌乱擦拭镜头的动作，与今早孙逸凡用活页本掩盖泼洒咖啡的姿态完美重叠。
“最后一段需要重抄。”孙逸凡递来新稿纸，虎口处的墨迹位置都与“清语”发来的握笔照片相同。杨雨诗突然抽走他夹在笔记本里的银杏书签——那是她三个月前寄给“清语”的生日礼物。
“解释。”她将书签按在桌面上，晒干的银杏叶脉络如血管般清晰。
孙逸凡沉默着解开衬衫第一颗纽扣。月牙疤痕暴露在晨光中时，窗外传来校庆排练的鼓点声。“疤痕会随着心跳频率变色。”“清语”曾分享的医学冷知识，此刻正真实演绎着从淡粉到绯红的过程。
“停电那晚，我本来想说的是……”他刚开口，耿子轩就抱着道具箱撞门而入：“会长！你订的栀子花送到了——哎雨诗你脸好红！”
杨雨诗抢过稿纸冲出门，第七页背面有钢笔新添的句子：“真相是，我总在操场第三棵梧桐树下，等一只炸毛小猫路过。”而她今早发给“清语”的消息正在手机锁屏闪烁：「今天要在那人常等的树下埋个时间胶囊」
此刻的演讲台成了情感爆破的中心。孙逸凡在她“我敢”的尾音里轻笑，从口袋取出吊坠系在麦克风架上：“第一百四十七个夜晚的答案在这里——清语和孙逸凡，都是你的同谋。”
观众席的惊呼声中，苏念汐突然举起手机公放语音：“雨诗！论坛管理员刚承认，‘炸毛小猫’和‘高冷兔子’的IP地址都在学生会办公室！”
镁光灯疯狂闪烁，杨雨诗却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她伸手拽住孙逸凡的领带迫使他弯腰，用气声在他耳边说：“那么同谋先生，现在该补上停电那晚的……”
掌声如雷淹没了后半句。她退后两步，对着镜头微笑：“正如演讲稿第八页写的——当差异成为和弦，谎言不过是心照不宣的韵脚。”这句话根本不在原稿中，却是今早“清语”帮她修改结尾时的提议。此刻孙逸凡骤然睁大的眼睛，让她终于确认这场双向诈欺里，没有真正的输家。
校庆典礼在校园论坛崩溃中落幕。杨雨诗躲在器材室平复呼吸时，门缝下塞进一张拍立得照片：演讲高潮时刻，她拽着孙逸凡领带，而他眼底映出的光斑拼成“杏子”二字。背面是熟悉的瘦金体：“第三棵梧桐树，日落前”。
她拉开门的瞬间，草莓牛奶的甜香扑面而来。孙逸凡斜倚在走廊窗前，掌心里两枚栀子花吊坠碰出清脆声响：“网络与现实的重合度，现在测试完成百分之百。”
远处传来颁奖乐声，他忽然用“清语”的温柔语调念出她第一封邮件的结语：“‘或许永远平行，也好过相交后的渐行渐远’——但杨雨诗，我们偏要重合。”
斜阳穿过灰尘，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奖杯陈列柜玻璃上。那上面既没有优等生孙逸凡，也没有炸毛小猫杨雨诗，只有两个共享秘密的同谋，在栀子花的香气里终于坦诚相见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