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eaper.09
酒红色天鹅绒座椅深陷，钟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扶手边缘的哥特式雕花。
玫瑰纹路的丝绒面具覆在眉眼之上，暗红绣线顺着颧骨弧度蜿蜒，边缘缀着三两颗细如碎钻的银箔，在穹顶投下的鎏金灯光里，每一次眨眼都似有玫瑰花瓣轻颤。
面具遮住了她的眉峰与眼眸，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，以及唇角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疏离。
大厅里的竞价声此起彼伏，热浪般一波波撞向高耸的束柱。
左侧戴鎏金孔雀石面具的女人刚以七位数拍下一串鸽血红宝石项链，宝石在水晶灯下淌着浓稠的红，引得周围一阵低低的赞叹。
斜前方穿丝绒燕尾服的男人，戴着黑檀木荆棘面具，毫不犹豫地举牌拿下镶嵌着蓝宝石的王冠，指尖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地毯上，竟无人在意。
钟絮端着面前的琥珀色鸡尾酒，杯壁的凉意透过指尖蔓延，目光掠过那些被争相追捧的高奢珠宝，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。
那些缀满宝石的首饰，于她而言不过是堆砌的奢华，远不及她此行的目标来得重要。
拍卖师的鸟嘴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冷银光泽，象牙槌一次次落下，拍品从镶钻手镯换到翡翠摆件，再到中世纪贵族的宝石胸针，每一件都足以让外界疯狂，却始终勾不起钟絮的兴趣。
她偶尔抬眼，目光在周围各异的面具间淡淡扫过，那些面具后的眼神或贪婪、或狂热、或算计，唯有她，像一尊置身事外的雕像，安静地蛰伏在角落，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刻。
-拍卖师-“接下来，是本次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。”
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黄铜喇叭传来，带着一丝神秘。
-拍卖师-“一块来自极北秘境的特殊矿石，产量稀少，元素构成尚未明确，唯其色泽独特，举世无双。”
黑色丝绒帘幕缓缓拉开，两名侍者捧着一个水晶罩走上台，罩内的矿石约莫拳头大小，通体泛着柔和的月白色光晕。
表面似有细碎的星点流转，时而隐现淡淡的粉紫，时而晕开浅浅的冰蓝，仿佛将一片浓缩的星河锁在了其中。
没有璀璨的切割，没有宝石的锐利，却凭着那份温润而奇幻的光泽，在哥特式的幽暗氛围里，透出一种不染尘俗的美。
台下瞬间安静了几分，先前竞价时的狂热褪去大半。
戴骷髅面具的男人皱眉摇头，显然对这种“无用”的矿石毫无兴趣。
孔雀石面具的女人啜了口酒，目光转向别处。
黑檀木荆棘面具的男人甚至没有抬头，指尖仍在把玩着刚拍下的王冠。
议论声寥寥，大多是疑惑与不屑，毕竟在这群追求权力与实用价值的买家眼中，一块无法估价、用途不明的矿石，远不如珠宝来得实在。
-拍卖师-“起拍价五十万，每次加价不低于五万，现在开始竞价。”
拍卖师的话音落下，大厅里沉默了数秒，竟无一人举牌。
钟絮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，终于抬起了眼。
面具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，那正是她想要得到的东西。
她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，动作从容而笃定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-拍卖师-“五十万。”
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外，随即高声喊道：
-拍卖师-“这位17号买家出价五十万，还有更高的吗？”
台下依旧一片寂静，无人应价。
-拍卖师-“五十万第一次……五十万第二次……”
拍卖师的象牙槌悬在半空，目光扫过全场，见仍无动静，终于落下，“咚”的一声轻响，干脆利落。
-拍卖师-“成交！恭喜17号买家！”
钟絮轻轻放下号码牌，唇角的疏离终于化开一丝浅淡的笑意。
周围的买家大多未曾在意这场毫无悬念的竞价，依旧沉浸在先前的珠宝狂热中，唯有她知道，自己终于得偿所愿。
侍者很快将水晶罩送到她面前，矿石的光晕透过水晶，映在她的玫瑰面具上，与暗红的绣线交织，竟生出一种梦幻而神秘的美感。
她指尖轻触水晶罩，感受到那温润的光泽仿佛有生命般在跳动，心中一片安宁。
这趟纸醉金迷的地下秘拍，终究没有白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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