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西装袖口的锋芒
陆景阑二十三岁那年,接到父亲电话时,正在图书馆整理欧洲红酒市场的调研数据。
电话里,父亲的声音比平时温和了些,没有了以往的严厉:“欧洲的红酒贸易业务,你去接手试试吧。”
挂了电话,他愣了很久,手指还停留在键盘上——这是父亲第一次把真正的核心业务交给自己,不是试探,不是敷衍,而是认可。
出发去法国前,陆景阑打开抽屉暗格,拿出那张塑封好的照片。
照片是高中毕业照里截下来的,云舒然站在人群最右边,穿着蓝白校服,扎着马尾,笑容比身后的栀子花还甜。
他把照片折成小方块,塞进西装内袋,贴着心口的位置,像是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。
收拾行李时,他还特意带上了那瓶消毒水,放在行李箱最底层——这是他的底气,也是他的念想。
第一次去法国波尔多的酒庄考察,对方负责人是个头发花白的法国老人,名叫皮埃尔。
看到陆景阑时,老人眼底的轻视毫不掩饰,握手时力道轻飘飘的,开口就是带着口音的英语:“年轻人,红酒是需要沉淀的,不是靠书本就能懂的。”
谈判桌上,皮埃尔故意拿出复杂的关税条款刁难,说“亚洲市场的消费习惯和欧洲差太多,合作风险太大”,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太年轻,撑不起这样的合作。
陆景阑没有慌。
他从公文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数据分析报告,放在皮埃尔面前,指尖划过报表上的红色标注:“皮埃尔先生,根据我们的调研,贵酒庄近三年的库存周转率下降了17%,主要原因是亚洲市场的渠道没有打开。”
他顿了顿,翻开报告的下一页,上面是详细的推广方案:“若与陆氏合作,我们能帮您解决欧洲到亚洲的关税问题——比如通过香港的中转仓库降低成本;还能结合不同国家的饮食文化定制推广,比如在日本搭配寿司推出甜型红酒,在韩国结合烤肉主推有机红酒。”
他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每一个数据、每一个方案,都精准戳中对方的痛点。
皮埃尔的脸色从轻视变成惊讶,最后拿起报告认真翻看,手指在“库存周转率”那一页反复摩挲。
半小时后,老人放下报告,主动伸出手,力道比之前重了许多:“陆先生,合作愉快。您让我看到了年轻人的能力。”
走出酒庄时,助理忍不住跟在他身后问:“陆总,您刚才一点都不紧张吗?我手心都出汗了。”
陆景阑摸了摸西装内袋,指尖触到照片的边缘,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:“心里有要等的人,就不能输,也输不起。”
他不能让云舒然失望,更不能让自己多年的等待,变成一场空。
那天晚上,陆景阑第一次主动给父亲打电话汇报工作。
从市场调研到谈判细节,他条理清晰地说着,电话那头的父亲没有打断,只是偶尔“嗯”一声。
等他说完,父亲沉默了几秒,然后说:“做得不错。”
短短四个字,却让陆景阑的眼眶瞬间发热——这是父亲第一次夸他,不是因为他是“陆家的儿子”,而是因为他是“陆景阑”。
挂了电话,他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,打开电脑。
搜索栏里输入“云舒然 高中 近况”,跳出的结果寥寥无几,大多是重名的信息。
他又找了好几所南方高中的官网,在留言板上写下“寻找云舒然,高中同学,曾住巷尾,有知情者请联系”,却始终没收到回复。
窗外的波尔多夜景很美,酒庄的灯光在夜色里连成一片,像星星落在地上,可他心里想的,全是国内巷尾的栀子花丛,全是那个蹲在花丛旁递给他创可贴的姑娘。
陆景阑关掉电脑,拿起桌上的红酒杯。
他倒了半杯红酒,却没有喝——他记得云舒然以前说过,红酒太涩,她不喜欢。
“云舒然,”他对着空荡的房间轻声说,“你现在在哪里?有没有考上喜欢的大学?有没有遇到开心的事?”
夜色渐深,他把酒杯放在桌上,重新打开电脑,开始写项目总结报告。
屏幕光映在他脸上,眼神格外坚定——他要更努力,要更快地成长,才能早点回国,才能早点找到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