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风绕指凉

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，将李雪然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。她攥着口袋里发烫的手机，屏幕上还停留在赵明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：“我在老地方等你，带了热奶茶。”

晚风卷着深秋的凉意，灌进她的针织外套，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刚才和妈妈的争执还在耳边回响，“你才十五岁，整天跟男生厮混像什么样子”“他成绩平平，能给你什么未来”，尖锐的字眼像细针，扎得她心口发闷。她不是没想过这些，可每次看到赵明眼里的光，看到他为了帮她补数学熬红的眼眶，那些顾虑就会悄悄退去。

巷尾的老槐树下，赵明果然倚着路灯站着。他穿了件深灰色的冲锋衣，拉链拉到顶，手里紧紧攥着两杯奶茶，指节都有些发白。看到李雪然的身影，他眼睛一亮，快步迎上来，把温热的奶茶塞进她手里：“刚买的，还是你喜欢的珍珠款，没凉呢。”

李雪然捧着奶茶，指尖传来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，可心里的委屈却像潮水般涌上来。她低下头，盯着地面上交错的影子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：“赵明，我妈……她不同意我们来往。”

赵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，随即轻轻叹了口气。他没有追问细节，只是伸出手，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：“我知道阿姨是为你好，怕影响你学习。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变得格外认真，“雪然，我不会让你为难的。以后我们可以少见面，把精力放在学习上，等我们考上同一所高中，阿姨说不定就同意了。”

李雪然猛地抬头看他，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，能看到他眼底的坚定。她忽然想起上次运动会，她跑步摔倒，是赵明二话不说背起她冲向医务室，一路跑得气喘吁吁，却还不忘安慰她“别怕，很快就到了”；想起每次她数学考砸，赵明都会把自己的笔记整理得整整齐齐，一点点讲给她听，哪怕讲好几遍也不会不耐烦。

“可是……”李雪然咬着嘴唇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我怕我们会越来越远。”

晚风轻轻吹过，卷起地上的落叶，打着旋儿飘远。赵明看着她泛红的眼眶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。他慢慢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珠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：“不会的。雪然，真正想靠近的人，不会因为距离就疏远。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，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，“这个给你，是我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。看到它，你就会想起我在努力学习，在朝着你靠近。”

李雪然接过钥匙扣，紧紧攥在手里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瞬间安定了许多。她看着赵明真诚的眼睛，心里的委屈渐渐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暖意。她吸了吸鼻子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：“好，那我们约定好，一起考上市一中。”

“一言为定！”赵明用力点头，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，像雨后初晴的太阳，“等我们考上了，我就带你去爬东山顶，看日出，到时候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

“什么秘密？”李雪然好奇地问。

赵明神秘地笑了笑，故意卖关子：“现在不告诉你，等我们实现约定的那天，再告诉你。”

晚风渐渐温柔起来，不再带着刺骨的凉意。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，奶茶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，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很长，紧紧依偎在一起。李雪然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扣，又看了看身边的赵明，心里忽然充满了勇气。她知道，未来的路或许不会一帆风顺，但只要身边有赵明的陪伴，有共同的目标，她就什么都不怕。

走到巷口，赵明停下脚步，看着李雪然的眼睛：“我送你到楼下吧。”

李雪然摇摇头，笑着说：“不用啦，我自己上去就好。你也早点回家，记得好好复习。”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明天见。”

“明天见。”赵明点点头，看着她的身影走进楼道，直到那扇防盗门关上，他才转身离开。晚风拂过他的发梢，带着少年心事，飘向远方。而楼道里的李雪然，摸着口袋里的钥匙扣，嘴角噙着笑意，一步步走向家里的灯光。她知道，这个深秋的夜晚，晚风或许不识路，但她和赵明的心里，都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