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梦我攥着胸口的疼，反反复复在心里问，就想听你认认真真说一句对不起——我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做不好，不管怎么选都落得被指责的下场。我总盯着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，是我真的做错了，还是我把那些没说出口的情绪，都当成了自己的错？

予我总觉得自己的人生是被雨水泡软的纸，皱巴巴的，展不开。每天都像背着湿沉的袋子在走，累得睁不开眼，心里胀得发疼，可眼泪像被焊在了眼眶里，落不下来。我不知道该怎么把日子过顺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活着，只知道这一年的难，是叠着从前的难堆起来的。 我还是抱着点小小的盼头，想遇到那么一个人，能看见我笑的时候的光，也能接住我碎掉的那些时刻。

梦这个世界总带着点扎人的棱角，给了我一张会笑的脸，却把好多难挨的事，都堆在了我面前，像膝盖上消不掉的淤青，钝钝的疼，没个尽头。我曾抱着真心去相信那些深夜的碎话，那些熬了很久的陪伴，还有说出口的爱，后来才懂，这些都可以是假的，只有裹着我的痛苦，是实打实的。 我总对着空气敲好多字，又删掉，怕别人说我是无病呻吟，可那些没说出口的疼，像涨起来的潮水，不管不顾地把我往水里裹。时间也带着化不开的苦味，风里飘来一点熟悉的香气，就能把我拽回很久之前的某一天——阳光落在走廊的栏杆上，风里有樟树的香，可我站在原地，怎么也迈不回去。 我越来越怕那些来得很快的幸福，好像伸手碰一下，就会碎掉，所以每次幸福靠近的时候，我都攥着衣角往后躲，怕刚接住的温暖，转头就变成新的疼。

予耳鸣会突然钻进耳朵，像蝉鸣裹着棉花，闷得人发慌；夜里睁着眼睛到天亮，胃也跟着拧着疼，连呼吸都要放轻；眼泪会没缘由地涌上来，又被硬生生憋回去，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——我总怀疑自己是不是病了，可下一秒又会骂自己矫情：哪有人会平白有心理问题？ 心里像压着块湿沉的石头，沉得不想理任何人，有人跟我说话，烦躁就会顺着喉咙往上冒，想发脾气又怕吓到人，只能攥着拳头忍着。白天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“我是不是做错了”“是不是我太麻烦了”，夜里又被这些念头缠到失眠，累得连抬眼皮都觉得费力，甚至会偷偷想，要是能一直睡过去就好了。 可每次这个念头冒出来，就会想起爸妈的脸——想起妈妈煮完粥会摸我的额头，想起爸爸会把剥好的橘子塞进我手里，我不敢想他们抱着我冰冷身体的样子，不敢想他们崩溃大哭的声音。我被困在“好难受”和“不能走”中间，像站在没光的路口，不知道往哪走，只觉得脚边的石头越来越沉，快要拖不动了。

梦那些没光的夜里，我总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，耳鸣的声响裹着崩溃的情绪，让我看不清自己的样子，只能反反复复问，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么差劲的人，明明已经累到撑不住了，为什么还要接着走。眼泪落在枕头上，洇出小小的印子，怎么擦都擦不完。 闭眼睛的时候，小时候的自己会跑出来——扎着羊角辫，抱着橘子味的硬糖坐在家门口的石墩上，太阳落在她的发顶，把她的笑晒得暖融融的。我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，眼泪就会掉得更凶，我对不起她，我答应过要让她一直开心的，可现在的我，狼狈得连自己都不敢认。 我开始变得小心翼翼，说话要先在心里绕三圈，笑的时候要特意扯着嘴角，小时候的活泼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，飘得越来越远，我伸手去抓，只抓到满手的风，到后来，连那个笑着的小影子，都慢慢看不见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