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重启双手慢慢的往下推着,脚趾头上的血也由紫黑变成了红色,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酸臭味,转身从桌上拿过一个小圆盒子打开,挑出一点药膏把脚上的伤口擦了擦,用棉布包好。然后将小姐身上的银针由下而上一一的取出,抬手擦了一把头上的汗,回过头说:“把那个化好了的药给我,帮我把她扶一下。”
中年女子赶忙的过去,和刘管家一起将小姐扶了起来。
唐重启伸出左手将小姐的嘴巴捏住,使得小姐的嘴半张,把右手里端着的碗中的药,慢慢的小姐的嘴里倒去。
中年女人连忙的伸出一只手去,想着去顺一下小姐的胸前,被唐重启拦了一下:“不要动她,药会慢慢的往下走,去把窗子打开透透气,用不了一会她就应该醒过来的。”
他用的这个法子,也是最保险的一种解毒法子,只因为小姐中毒时间太久,如果用烈性的办法,唐重启恐怕她撑不住。这人要是死在了我的手里,那可是有口也说不清了。正是因为如此,唐重启也不敢掉以轻心,还是用上了一粒家传的解毒丸。
唐门独有的这种解毒丸,药性柔和,一般的毒都可解,除非是蛊毒。因为蛊毒不属于单纯的毒,而是含有蛊的成份在内,这蛊与毒一相合,那可就非常棘手了。
唐重启把银针和用过的小刀,都在酒碗里洗了洗,将小圆桌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,装进了大包袱。这时,就听到床上的小姐轻“哼”了一声,接着就是中年女子的低呼:“婉儿,婉儿……”
唐重启回过头,看到小姐睁开了眼睛,只是,她看上去很疲惫,眼中含上了泪……连哭出声的力气都没了。唐重启心里想:她眼中有了泪,证明没什么大事了。随即转身对刘管家说:“让人帮她擦洗一下身子,我还要开个方子给她调理一下,哦,这间屋子的窗子不要关上,透透风。”
刘管家一听,也是连忙的说道:“好的,请您跟我来。”
唐重启提起大包袱正要走,就见刘管家上前一步接过了包袱说:“我来吧,您……刚才累坏了吧?”
唐重启被刘管家的举动吓了一跳,连忙摆了摆手说:“不用不用,还是我自己来吧。”废话哦,我的包袱也敢拿,是不是嫌命太长了。唐门,那可是以毒为正宗传承的,光是唐重启的这个大包袱,他可以拿,别人想动的话,也得他同意……
见人家不让帮着拿包袱,刘管家也没再去争,人家是医者嘛,包里面大概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吧。
这刘管家可是一反起初的不信任唐重启,变得恭敬了许多。不是他想怎么着,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是把小姐救回来了,而小姐在城主老爷的心里,那可是比夫人都重要的人。
小姐的突然发病,也使得城主大人脾气爆燥,动为动就摔碗打人。自打城主大人下令,让人在城门那边贴了榜文,重奖能够将小姐病治好的人,却是半个月都过去了,小姐的病不光没有起色,眼见着进气出气的都快没了。当初家丁们把这个年轻人带进府时,城主大人连见都不待见,而自己更是瞧他不起,还想着把人家拖出去打顿鞭子呢,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记恨着……
唐重启跟在刘管家的身后下了楼,来到窗前的那个文案,刘管家也是连忙的铺纸磨墨。唐重启也不骄情,接过椅子坐下,接过毛笔在纸上写着药方子。
那边有人已经跑去告诉城主大人,小姐醒过来了。
城主大人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激动,从坐着的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往房门那边跑,两只脚也不知是咋地了就碰在了一起,一个跟斗就往前扑去……
因为城主大人歪了脚,只得由家丁们抬着来到了小姐这边的小楼里,正好遇到了手里拿着药方子往外走的刘管家。
“哦,老爷,您这是怎么了?”
刘管家看到城主大人被几个家丁架着,也是吓了一跳,连忙的出声问道。
“别他玛的跟老子废话,婉儿她怎么样啦?”
城主不耐烦的摆了摆手,先是大声的问起自家的女儿的病情,可怜天下父母心啊,这城主大人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,女儿病重眼看就要死了,他正打算是不是纳房小妾以续香火呢,夫人反正是生不出来了……
“老爷,小姐醒了,大夫开了方子,小的正准备去抓药呢。”刘管家听城主骂他,却是不敢说个不字,也是忙把小姐的病情先告诉城主啊,免得再挨顿臭骂。
城主摆了摆手说:“先别说啦,你去把药抓回来,我去看看婉儿。哦对了,那个老大夫呢?得好好谢谢人家啦,你,去安排酒宴还有老大夫的住处……”
城主只顾着自己说了,全然没有看到刘管家那张阴晴不定的脸--老大夫?
不过呢,这药得赶紧去抓回来,剩下的事回头再说吧,反正城主老爷马上就会见到“老大夫”了。
城主被家丁抬着进了屋,就见一个年轻人正坐在窗前的文案那里喝着茶。然后,城主问唐重启:“你师父呢,我得好好谢谢他!”
刚才城主在屋子外面跟刘管家说话,唐重启都听见了,只是他有些累了,没起身出去。这会儿见城主被人抬着进来,向自己问师父在哪里,唐重启站了起来,微微点了点头说:“我……,就是大夫,没有师父。”他这样说,只是因为自己的本事都是家传的,并没有师父教导,要说起来爷爷算是师父的话,那不是差着一个辈份了嘛,所以,唐重启从来都是说自己没有师父的。
也许是被唐重启的年轻样子惊了一下,城主的顿时笑了起来,也忘记了脚踝的疼了,连忙说道:“呵呵,对不住了年轻人,只是我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。那个……,我先上去看看婉儿,回头为你摆宴接风啊,呵呵……”
城主的心情实在是好极了,扭过头对跟在身边的人说道:“快去找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,都换上最好的被褥啊,都用新的,快去!别忘了让人烧上洗澡水!那个大夫啊,我先上楼去了,你先在这里喝口茶。”
家丁们抬着城主就往楼梯上走去,唐重启重新坐了下来,给自己添了一碗茶水喝了起来。刚才为了给小姐排毒,行针的时候可是用上了内力,这会儿是感觉有些累了。待会儿刘管家抓回药来,还得熬药,这熬药的活儿还得自己来,火候得看好了,别人也是做不来的。
唐门以毒为上,却也是有着不俗的医术,要想去病除根,这熬药也是一门子学问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不一会儿,城主就被人抬着下了楼,来到了唐重启的面前,不等城主说话,唐重启站了起来问道:“大人是伤到了脚踝了吗?我来看看吧。”
城主大喜,家丁们连忙的将城主抬到了唐重启让开的椅子里,唐重启蹲了下来,伸出手去捏了捏,城主嗷声怪叫了起来,唐重启一边慢慢的用上了手劲,一边说:“你放松一下,这是伤到了筋了,没事的。去找点布条来……”
唐重启为城主的脚踝推拿了一阵,然后用布条缠好站了起来说道:“养上几天就会好的。”
城主笑了。
自己的宝贝闺女醒了啊,这小大夫又把伤到了的脚治的不疼了,连忙的对身边的人叫道:“快去备宴……”
唐重启摇了摇头说:“大人,先不用急,等药抓回来了,我还得熬药,小姐中的毒时间太久,得慢慢的调养回来。您让人把药炉子拿过来,哦,要两个,还有小米……”
城主大人挥着手,指着家丁们说:“听到没有,去多弄几个小炉子过来,还有木炭和水……,刘管家这药抓到哪去了,还没回来?”
正说着,刘管家跑的一头大汗的冲了进来,抱着好几包药草包,连头上的汗也顾不上去擦啊,这事儿可误不得。
唐重启也没闲着,从自己的大包袱里找出家伙什往屋外走。
还真别说,城主府里的家丁们的工作效率是高,这小炉子忽拉拉的弄来了不少,一群人在那里忙着点火扇风的,好一通子忙乱。城主却是没忘了人家小大夫忙了半天了还没吃点饭呢,也是急忙的让人去准备了一桌子饭菜。
唐重启把药草包打开,分好了放进了小药锅里,倒上清水架在了小炉子上。
另一个小炉子就熬上了小米粥。
这刚苏醒过来的病人也得吃东西,但是不能吃硬的食物,小米粥最养人。
药草和小米粥都煮在了不同的小药锅里,唐重启也闲了下来,走到一边摆好的大桌前吃了起来。说实话,他还真是有些累了,自从离开家之后,他这还是第一次出手救人,好在城主家的小姐还有救,不然的话,真可谓是出师不利了呢。
不过呢,这婉儿小姐的身体还真好,半个月没怎么的进食,人家竟然还挺住了等咱来,听这些府里的家丁说,小姐是个练家子,一身的武艺不俗,据说是小时候被人路过的尼姑所授,只是后来那尼姑也不知道去了哪……
一边吃着饭,一边不时的去看一下炉火。
城主也不知道去忙什么了,只有刘管家在一边侍候着唐重启,待小药锅里的水煮的差不多了,唐重启让人拿来一个小碗,把药汁倒了进去,又添上水继续的煮。
这药效是第一锅的最好,第二次添了水就差些了,唐重启让一个家丁看着炉火,连带着煮好了的小米粥一起让人端着,向小楼里走了进去。
在唐重启日日精心的调护下,城主府的小姐终于可以下地走路了。
这一天,城主府中的前院摆满了桌椅,城主大人要大宴乡邻,庆贺女儿康复,也顺便的向全城的父老乡亲们介绍一下神医唐重启,这可是城主大人广发请帖中说明的,他的女儿是神医救治过来,能被眼高于顶的城主大人称之为神医啊,大家可都想来见识见识,据说神医还很年轻呢……
其实,城主大人之所以要召告天下般的大摆宴席,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,那就是在唐重启的调理下,他的已经四十岁冒头的夫人,竟然有喜了,这可是城主大人多年的心事啊,自家夫人强势,他一直不敢娶小妾续香火。但是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自己连一个带把的儿子都没有,以后这城主之位往哪传呢。
那天城主大人摆了酒宴在家里请唐重启,感谢他治好了自己女儿。酒过三巡,这伤心事就想了起来,跟唐重启念念叨叨的,把人家当成了自家人了。
这伤心事一提,城主的眼泪就哗哗的淌了下来,唐重启却说他可以试一下。一般按常理来说,女人年过四十还是可以生儿育女的,想必这城主夫人身有疾患吧。
因为独生女儿的身体日渐康复,城主夫人的心情好了起来,加之唐重启的调理,她也是感觉着自己又年轻了不少……
现在的唐重启在城主府中,那可是贵宾一般的待遇,有一座专门只住着他一个人的小院子,还有两个小侍者为他服务。当初呢,城主的意思是让两个小丫鬟过去的,唐重启还把人家推了出去,说是不用人服侍,城主大人顿时就明白了,感情人家不喜欢有丫鬟在身边呢。
住在城主府的这几个月来,唐重启也是为城主和他的夫人,还有城主小姐乔婉儿,都一一的调理了身体。本来城主有个老毛病,那就是一用脑子多了就会头痛,看的大夫也不下一大堆,药也是吃了老多,却是时好时坏。经过唐重启的几付中药,他这头痛就再也没犯过……
酒宴在鞭炮声中开了席,城主大人红光满面的做了一番神医的演讲,却是听的唐重启不由的脸都红了一下。不过呢,城主家三口的病症,除了小姐乔婉儿有些麻烦之外,城主跟他的夫人,在唐重启的眼里不过是些平常的小病。
经过了唐重启这几个月的调理,乔婉儿的气色更甚于过去。此时,坐在椅子里的乔婉儿,正一脸深情的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唐重启--自从乔婉儿可以下地行走之后,她又象过去一样,每天早晨都会在小楼前的大树下习练武艺。
起初,乔婉儿因为身体刚刚复原,也不能过多的用力气,都是打上一套半套的武功路子,就会累的不行。
唐重启呢,每天清晨也是雷打不动的来到小楼前的大树下,先是练上一会家传的武功,然后生炉子起火,为乔婉儿煮药熬小米粥。他会在小米粥里加上一些补气强身的东西,可吃小米粥也顶不上多大的时辰,练武之人讲的就是一个力气加技巧,这力气都没了还咋练。
乔婉儿练下一套武功来之后,就会走到大树下,搬个小凳坐在唐重启的边上,看着他熬药煮粥。
不远处站着几个丫鬟,她们被小姐赶的远远的,却又不敢走开,万一小主子有事叫,也好立马的跑过来。她们如何看不出来啊,这小主子对那个小大夫可是顶顶有好感的呢。
唐重启把乔婉儿的药和小米粥都煮好了,城主府的早饭也送到了,两人一起就在小树下吃着饭,不时的会有些交谈,无怪乎的都是乔婉儿在说,唐重启在听……
乔婉儿在唐重启的要求下,将她如何中毒之事说了起来:原来,乔婉儿去城外时,被一条小蛇咬到了,当时她气怒的把小蛇打死,然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,却并没在意那条小蛇是否为毒蛇。被小蛇咬伤后的半个月里,她只是觉得身体有些无力,也并没有其它的感觉。不料,半个月后她就无法起床,也不能言语了,直至陷入了昏迷。
蛇毒一般的以神经毒素为主,只因为乔婉儿并没有把被蛇咬到当回事,如果早点请个大夫来看一下,也不会有什么大碍,谁让她当时很有自信的认为,那蛇根本就是无毒的呢。
后来毒发,才请了大夫来瞧,却被告知弄不清楚是中了何毒,因为,那会儿乔婉儿已经昏迷了,别人也没有知道的,病情就拖了下来。要不是唐重启碰巧了路过南梁城揭了那榜文,现在的乔婉儿早就埋进坟里去了。
乔婉儿和唐重启二人每天待在一处,让城主和他的夫人也都是看在眼里,夫人想着将唐重启与自家女儿成为一对,也是不知道婉儿到底是怎么想的。所以,城主夫人就把婉儿叫去,把这事儿问了一下。
那乔婉儿一听母亲问她跟唐重启的事儿,小脸不由的就红了--本来嘛,这两个年龄相当的男女共处一地,日久生情定然会生情,只是,乔婉儿也不知道唐重启有没有订亲,她一个末出阁的姑娘人家,也不好明着就去问。而唐重启呢,除了乔婉儿问他一些药理方面和治病的事,他也会为她讲解一番,只是除此之外呢,唐重启都是默默的做着手里的事,很少会主动的去跟乔婉儿说话。
不过呢,乔婉儿也还是从唐重启的嘴里得知了一些事,比方说,唐重启说他的医术是跟着爷爷学的,还有就是过了年,唐重启就满十八岁了。
因为女孩子的矜持做怪,就算乔婉儿胆子再大,她也不好意思的去问人家男孩子是否订了亲……
但是,有件事还是让乔婉儿套了出来,那就是,唐重启这是离开家去外面历练的。
城主大人讲完了话,这第二步就是敬酒了,他这第一杯酒可不是敬天地,而是敬给了救了他一家人的唐重启。
“这第一杯酒,我要敬给唐神医,谢谢他救了我的女儿,先干为敬了啊!”
城主大人是谁啊,那可是南梁城的坐地虎,还从没把什么人放在过眼里,别说是他府上的家丁护卫的武功高强,就连城防军那也是只听他一人的令,但凡是南梁城中的百姓,就算你是一个大财主,家有财产万贯,见到城主都得弓腰行礼老老实实的。
城主就是这一方的土皇帝!
而现在,城主大人却向着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年轻人敬酒,要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,说出去谁信啊。
唐重启端着酒杯站了起来,向城主大人行了一礼,然后一仰脖了,把小杯子里的酒喝干了。本来呢,唐重启是不爱喝酒的,只因为他怕喝酒误事,到不是说他不能喝。
今天当着一院子的人,唐重启当然不好驳了城主的面子,反正他也担得起城主大人敬他的酒。先不说把小妖乔婉儿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,就光是让城主夫人老树重新发了芽,这可是让城主大人续了香火的大事啊,要是不城主夫人太强势,指不定城主大人会娶进几房小妾,为他生儿育女呢。
说起这城主夫人,那可是一个有来历的女人,据说她是京城人,父亲还是一个王爷,这城主大人也是娶了这个夫人之后,才被朝庭任命为城主。虽说南梁城这边地属边域,那也算是朝庭的命官呢。
城主与夫人相识是在京城,年轻时的城主大人家财万贯,而他也是一个读书人,赶上了朝庭发榜,命天下学子们进京试考,在学子们中间则优录用为朝庭官儿,城主大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报国的好机会。
只是,当城主大人带着一众家丁到了京城,他才有些傻眼,人生地不熟啊,此时,竟然让他巧遇了夫人,一番的打听路途的,却让夫人对他有了好感,二人相约以诗会友,就此成就了一段美姻缘。
那会儿城主大人可是不知道他结识的这个诗才文才的年轻女子,父亲竟然是一个王爷,还是此次朝庭负责监考的主官……
夫人家官大气粗,城主大人也是感恩于老岳父的提携,所以,他对岳父大人许下了永不纳妾的豪言壮语……
夫人是大家闺秀,嫁给城主后不久就怀了身孕,生下了女儿,城主为女儿起名叫婉儿,意为宝贝。
但是,后来夫人又怀过一次身孕,却小产了。
打那以后,城主夫人的肚子就再也没变过样儿,也成了城主跟他夫人的一块心病--妾不能纳,孩子又生不了啊。
乔婉儿病倒昏迷,可把城主跟夫人急疯了,他们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啊,真要是连这一个孩子也保不住,两口子都不打算活了。城主还派出了手下的人,快马向京都的岳父家求救。
天高皇帝远啊,从南梁城到京城,就算是快马加鞭的,也得有一个月才能回来,而乔婉儿这边都快死了……
因为城主急的就让人在城门那里张贴了榜文,出以重金请大夫来府上为女儿瞧病。这揭了榜文的大夫得有十多个了,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治好婉儿的病,只是知道她这是中了毒,到底是中的什么毒,这些废物大夫没有一个说的清楚。而知道自己中了啥毒的乔婉儿又一直昏迷着,城主大人那是急的恨不能的去代替女儿死了算了。
不曾想,那些老大夫都治不了的,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看好了,还连带着治好了城主多年的顽疾,让年过四十的城主夫人怀上了身孕,如果不是眼见为实的话,还真没人敢相信呢。
城主大人敬了第一杯酒,接下来就是有不少的人都过来向唐重启敬酒,但他只是沾了沾酒杯子,而不是一口喝干。在他的心里,着实不喜欢今天这样的场面,没多久,就说不舒服走了。
既然被城主大人都称之为神医了,当然也就架子大些,来参加酒宴的人们,也没去过多的在意。
乔婉儿见唐重启起身离开了酒桌,没一会儿也说要回去休息,她得去看看唐重启,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不真的不舒服了。
唐重启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,进了屋,就开始收拾东西,他还得去江湖历练呢,总不能就这样的待在南梁城不走了。对于城主府小姐乔婉儿的一片心,唐重启也不是个傻瓜,他当然心知肚明。
只是,人家是城主府的千金小姐,而自己仅只是一个行走江湖的。虽说唐门在川地很有名望,但并不等于在外界也会被人认同。
唐重启并不是嫡子,他的母亲是父亲的妾室。
这些事,唐重启不想说与乔婉儿听,当然还是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。
乔婉儿离开了酒宴,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,而是来到了唐重启住着的小院子。推开虚掩着的院门走了进去,乔婉儿径直的往唐重启住着的正屋走了过去。
站在屋门口,乔婉儿正好可以看到正在忙着收拾东西的唐重启,见他低着头往一个大包袱里装着衣裳和用品,乔婉儿的眼中不由的带上了泪光--她的命是唐重启救回来的,要不是唐重启的出现,也许,现在就不会有乔婉儿的存在。唐重启就要走了,那么自己呢……
乔婉儿站在门口,心里有些伤感。
唐重启一回头,看到乔婉儿站在门口,就问道:“怎么你也回来了?”
“嗯……”
乔婉儿一听唐重启问她,止不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。她这一哭,把个唐重启吓了一跳,连忙的走了过去:“怎么了婉儿?”
“唐哥,我……要跟你一起走……”
乔婉儿终于吐出了心中想说的话。
她知道,唐重启不会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留在南梁城,那么,我为什么不能跟着唐重启一起浪迹天涯呢?
唐重启听到乔婉儿说要跟自己一起走,脸儿顿时拉了下来。他倒不是生乔婉儿的气,而是……
其实,在唐重启的心里早就对乔婉儿动了心,一对末曾婚嫁的年轻男女共处一室这么久,怎么能不生出好感。就算是二人仅只是做为朋友,也是难免被人说了闲话,乔婉儿又是一个末出阁的姑娘,这样恐怕实在没法说的清楚了。
只是,唐重启之所以拉下了脸来,还是因为害怕城主和夫人对他带走了婉儿生气,不是我要拐带走了他们的女儿,而是……二人这么一走,就算是订下了终身了,这不能不让唐重启为难了。
“唐哥,你放心吧,我爹和我娘一定会同意的,我这就去跟他们说,走吧,你和我一块儿去。”
乔婉儿认准了的事,那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,抓过唐重启的手转身就走,她可不想放过跟唐重启在一起的日子呢。两人曾经论过大小,唐重启比乔婉儿大几个月,都是同年而生。
唐重启轻推了乔婉儿一下,说道:“现在吗?那边的宴席还没散,等到晚上再说吧。”
乔婉儿被唐重启说了个大红脸。
可不是嘛,前院里来了那么多的街坊邻居的,就这么的当着众人的面跟爹娘说要跟唐重启一块儿走,她还真没那么厚的脸皮。
既然这事儿被乔婉儿挑开了,唐重启的脸色也平缓了下来,从心里说,他还是很喜欢乔婉儿的,只是碍于面子上的事儿,唐重启一直张不开这个口。现在人家女孩子都把这事挑明了,他也不能再骄情,那就不能叫骄情了,应该叫作做。
乔婉儿是那种性格开朗之人,这一点上,唐重启就比不了她。也许,一直跟着爷爷修习毒功的缘故,他的性格偏向于内,人也就显得不那么的合群。乔婉儿正是看中了唐重启的内秀,知道他并不象是表面上的那样不近人情,是个冷血。
起初的时候,乔婉儿确实不太喜欢唐重启的阴沉。有件事,让她改变了看法。
还记得那一天,一个家丁在习练武功的时候,不小心伤到了自己的大腿,当时血流如注。有家丁知道唐重启是个大夫,也是急忙的来叫他过去,当时唐重启也没闲着,正在炼制药丸。他二话没说,跟着那个家丁就跑了出去。
因为救治的及时,那个家丁保住了命……而唐重启炼制的那一锅药丸也糊了,成为了一堆废渣子。
一个家丁而已,又是练武时伤到的自己,唐重启连问都不问一声,顾不上正在炼制药丸,当即跑到那里就先为他止住了血,又给那家丁服下了一粒药丸。先不说那家丁如何感谢了,就连城主得知后,也对唐重启高看了一眼。
在城主府的这几个月来,唐重启也是对城主府上上下下的人等,都调理了一番。这练武之人,难免会落下些小疾,等到年纪大了,那日子就会不好过了。经过了唐重启的调理,城主府的上下人等,那对他是恭敬有加。
乔婉婉拉着唐重启的手不舍得松开,却把唐重启弄了个大红脸,不过呢,这次他没再推开乔婉儿的手,而是任由她拉着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。
“唐哥,你打算去哪儿呢?”乔婉儿问道。
“向南走,先去找到我娘亲的家乡,然后再转道北上,去京城看看。”唐重启说。
自从离开了家乡,唐重启就是打算着先去南方,按照外公说的大概的方位,找到娘亲的故乡,以了却娘亲的思乡之痛。
娘亲自小被外公收养,她不知道自己的家乡在何处,家中是否还有亲人。除了外公杨子其因为包裹着婴儿的襁褓布料上,绣着“葛丽”二字之外,再也没有别的信物可以证明母亲的身份了。
外公杨子其也是为了找到养女葛丽氏的家乡,不辞辛苦的周游四方,终于让他打听到了,在南方某地,的确有姓葛丽的家族,这才有了唐重启想前去的打算。一个人,生不知父母亲人,也不知道家在何处,是否为人生的憾事,唐重启一定要为娘亲找到她的故乡……
生我者,母亲也,母亲的大恩大德,唐重启一刻也不敢忘记。
乔婉儿听唐重启这样说,笑了笑回答:“好,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,我也会陪着你。”
大概这话儿一说出口,乔婉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赶紧把头低了下去,省的去看唐重启那张俊秀的脸庞,心里也在狂跳起来--可别让他认为我猴急的想嫁人呢……
乔婉儿想着跟唐重启在一起的另一个原因,还是因为在乔婉儿看来,唐重启就是一个大夫,只会替别人瞧病,他的武功实在差些,这样一来,他一个人行走江湖,弄不好碰上个劫道谋财害了命,那可不是乔婉儿乐意看到的事。
只是乔婉儿并不知道,唐重启的武功虽然略微差些,但是他一身都是毒,真要是遇到了打劫的,指不定谁先死呢。
唐重启用毒,那也不是胡乱用的,就拿刚才乔婉儿抓着他的手来说,这事儿要是别人做的话,就只是碰他一下,都会毒发晕倒。
而唐重启的毒,乔婉儿并不知道,唐重启也没跟她说过--要不是对毒那般的熟悉,当初哪里就这么容易的就替乔婉儿把身上的毒解了,要知道,乔婉儿中的那蛇毒,从被蛇咬到毒发,可是过去了一个月了,这样深的中毒,那些大夫怎能解得了?
在城主府的这些日子里,唐重启也是加紧的炼制了不少的解毒丹,只因为有些药材不好找,而城主大人的面子下,什么样的药材搞不到呢。正是因为如此,再加上对乔婉儿的好感,唐重启才在城主府中住了下来,不然的话,他早就走了。
到了晚上时,乔婉儿和唐重启一起,来到了城主大人的书房。
城主大人正在书房中,跟夫人聊着闲话,听到有人敲门就应了一声。门打开了,乔婉儿当先走了进来,唐重启低着头跟在后面。
城主大人笑了笑说:“婉儿,唐重启,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?”
就在刚才,城主夫人正在跟城主大人闲聊着,按照夫人的意思,她是看出了女儿对唐重启的不一般来了,也是有心将唐重启收为女婿,就是不知道女儿的真实想法,而唐重启又是否愿意。
本来,城主夫妻二人早就想着为女儿订下一门亲事,只是说了几次亲了,乔婉儿都不同意,再加上中了毒昏迷,这事儿就拖了下来。
现在好了,看这二人进来的样子,乔婉儿象是有事要跟父母说呢,是不是,这孩子忍不住了,要自己提出来跟唐重启好呢。
这过来的一路上,乔婉儿在心里想好了说辞,只是这刚一进屋,就见父母都微笑的看着自己,象是知道了她来会说些什么似的,乔婉儿的脸皮再厚,也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,不知道该说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