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,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点。水清璃早已穿戴整齐,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,衬得他身姿挺拔,清隽非凡。他坐在床边,指尖沾了点透明的消肿膏,动作极其轻柔地涂抹在王默微肿的唇瓣上。
睡梦中的她似乎有所察觉,无意识地嘤咛一声,却没有醒来。看着她恬静的睡颜,水清璃眼底漾开一片柔情,低头在那刚涂好药膏的唇上又印下一个轻吻,美其名曰:“自己也涂点。”
这样,待她醒来时,痕迹应该能消去大半,去谈设计稿也不会让人看出异样。
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,那里除了她的手机外,还多了几个不太显眼的药盒,都是他先前吩咐人准备的,有止痛的,更有专门用于……他眸色微暗,敛去思绪,指尖眷恋地拂过她散在枕上的发丝。他在床边磨蹭了许久,直到司机的来电在口袋里震动响起,他才不得不再次吻了吻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,起身离开。
“老板,现在去公司吗?”司机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。
“嗯。”水清璃坐在车里,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,淡淡应了一声。车子平稳驶出,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,心里却空落落的。不过刚出门,思念便已如野草般滋生。他好像,越来越离不开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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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默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。她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到手机,眯着眼看了看时间,竟然已经快十点了。屏幕上跳跃着“思思”的名字。
“喂,思思……”她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。
电话那头陈思思的声音传来:“默默!大懒虫还没起呢?”
“下午有空没?出来聚聚!”
王默揉了揉眼睛,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:“下午不行,约了客户看设计稿初稿……明天吧,明天我没事。”
……
刚挂断思思的电话,工作室助理小雨的电话又打了进来,确认她已经起床,并表示正在开车过来的路上,接她一起去约好的咖啡厅。
王默放下手机,深吸一口气,掀开被子下床。身体各处传来的微妙酸痛感让她脸颊发烫,昨夜那些模糊而炽烈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回涌,他还是克制了些。她甩甩头,走进浴室,用温水让自己彻底清醒。
上午十一点,王默和小雨准时出现在市中心一家格调安静的咖啡厅。客户是一位对艺术颇有见解的年轻画廊主。
王默将整理好的设计初稿和灵感版摊开,详细阐述着自己的创作理念。她穿着得体,妆容精致,唇瓣上的微肿在她刻意选择的哑光口红遮盖下并不明显,言谈举止间充满了专业与自信。
她提出的将古典建筑元素与现代抽象色彩相结合的概念,深深打动了这位画廊主。
双方相谈甚欢,对方不仅对初稿表示了高度认可,还就后续的深化方向和可能的合作模式提出了许多建设性意见。会谈结束时,画廊主握着王默的手,真诚地说:“王小姐,您的作品很有灵气和力量,期待我们的合作。”
送走客户,王默和小雨相视一笑,都松了口气,眼里充满了对项目顺利推进的兴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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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氏集团顶楼,一场高层会议刚刚结束。水清璃走在最前面,身后跟着几位部门主管,他一边步履沉稳地走向办公室,一边听着下属对刚才会议内容的补充汇报。
他推开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,目光不经意间地扫过室内,脚步却倏然顿住。
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,洒满整个空间。会客区的沙发上,一抹窈窕的红色身影正安静地蜷缩着,睡着了。
王默穿着一件修身的红色连衣裙,柔软的布料妥帖地勾勒出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和柔美的曲线,裙摆如花瓣般散开,遮住了纤细的脚踝。
她似乎睡得很熟,脸颊侧靠着柔软的沙发靠背,长睫如扇,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一双精致的配套高跟鞋被随意地脱在沙发边的地毯上,一只立着,一只微微歪倒,带着几分居家的慵懒和不设防的美感。阳光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,墨发雪肌,红裙似火,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又无比静谧的画面。
水清璃身后的几位下属自然也看到了这幕,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位睡美人的面容,就听到他们老板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:“今天就到这里。”
话音刚落,门便在几位面面相觑的下属面前被轻轻关上,隔绝了他们的视线。几人正疑惑间,水清璃的秘书适时出现,微笑着低声解释:“是老板娘来了。”
众人这才恍然大悟,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,默契地迅速散去。
办公室内,水清璃放轻脚步走到沙发边。他目光流连在王默身上,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深沉的爱怜。看到她眼睑下淡淡的青影,想起昨夜的缠绵,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心疼和自责。
他弯下腰,动作极其轻柔地,一手穿过她的腿弯,另一手揽住她的后背,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。王默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一声,脑袋本能地往他颈窝处蹭了蹭,寻了个更舒适的位置。
水清璃抱着她,自己坐到沙发上,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,依旧保持着拥抱的姿势。他低头,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,只觉得满心的浮躁和疲惫都被这一刻的宁静抚平。
或许是感知到他专注的视线,或许是姿势的变动,王默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初醒的眸子氤氲着一层朦胧的水汽,带着几分迷离和无辜,格外勾人心弦。
她眼睛还没完全聚焦,唇上就落下了一个温柔而干燥的吻。
“醒了?”他低声问,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。
王默眨了眨眼,视线清晰起来,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俊脸。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像落入了星辰,带着刚睡醒的软糯:“你忙完啦?”
“嗯。”水清璃用鼻尖蹭了蹭她的,“怎么不告诉我你要来?”
“不想打扰你工作嘛……”她搂住他的脖子,声音娇软,带着依赖。
他心中一动,再次低头吻上她的唇,这个吻不带有情欲,只有满满的珍惜和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”的思念。“时间还早,陪我睡会儿?”他指的是办公室内间的休息室。
“好。”王默乖巧地点头。
于是抱起她,走进了休息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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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出现是在公司的员工餐厅。水清璃牵着王默的手,出现在用餐的员工面前,引起了不小的骚动。水氏集团的伙食向来有口皆碑,但今天大家的注意力显然更多被老板娘吸引。
王默穿着一身红裙,明艳照人,脸上带着温柔又明媚的笑容。有几个胆大的年轻员工鼓起勇气向她打招呼:“老板娘好!”
王默都一一微笑回应,态度亲和。在和水清璃用完午餐,准备离开餐厅时,她示意了一下,水清璃的秘书立刻带着几个人,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份份包装精美的小礼物分发给公司的所有员工。那是王默在蜜月旅行时特意挑选的当地特色小礼物,之前就让秘书帮忙带回公司,就是为了有机会送给员工们。
员工们惊喜不已,纷纷道谢,气氛十分融洽。
水清璃拉着她回了办公室,缠着她——“陪他工作”。他处理文件,王默就窝在旁边的沙发上用平板电脑画图,或者翻阅他书架上的书,互不打扰,却又充满了温馨的氛围。
期间,水清璃放下钢笔,状似无意地提起:“蜜月旅行,大家都收到了礼物。” 语气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、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……不满和期待。
王默从平板后抬起头,看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,忍不住偷偷弯起了唇角。
这时,秘书敲门进来,送一份需要紧急签署的文件。感受到办公室内似乎比平时更“凝滞”一点的气氛,以及老板那看似无异、实则隐约透出低气压的状态,秘书背后莫名生出一股寒意,迅速签完字就溜之大吉。
……等秘书走后,王默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。她放下平板,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,走到办公桌后,递到他面前。
“给你的。”她眼睛眨了眨,带着一丝狡黠和期待。
水清璃接过那深蓝色的丝绒盒子,触手微凉。他打开盒盖,目光落在里面的物件上时,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。
盒内铺着黑色的丝绸,上面躺着一条男士手链。链身并非寻常金属,而是由数股深褐色的、极细的植鞣牛皮绳精心编织而成,交织出一种粗犷而温润的质感,皮绳表面带着天然的不规则纹理,显得独特而富有生命力。而在手链的搭扣旁,并非他之前猜测的木质饰片,而是镶嵌着两颗小巧却夺目的宝石。
那是一种极为清澈通透的湖绿色宝石,被精细地切割成不规则的、圆润的弧面,仿佛两滴被瞬间凝固的湖水,又像是将远山森林的色泽浓缩于方寸之间。宝石内部纯净无比,在办公室的光线下,折射出柔和而深邃的光晕。两颗宝石紧紧相依,上面分别用极其精细的工艺阴刻着两个字:“水”、“默”。
顺序是“水”在前,“默”在后。
这宝石的颜色……水清璃的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凉的湖绿色表面,这几乎是他眼眸颜色的复刻。
王默看着他专注的神情,轻声解释道:“皮绳是在米兰一家很老的手工皮具店找到的,据说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植鞣工艺,时间越久颜色会越深,质感也会越温润。”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那两颗宝石上,声音更柔,“宝石……是我在米兰大教堂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古董集市淘到的,据说是很多年前从阿尔卑斯山脉某处矿脉开采的,当地人叫它‘山瞳石’,我觉得……它很像你的眼睛。”
她抬起手,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两颗宝石,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:“特别是当你看着我的时候,里面映着我的影子,就像这样……”她的指尖在“水”和“默”两个字上流连,“……我觉得,它们就应该在一起。”
就像他收集画框残片和黑曜石时想着她一样,她在米兰的每一处停留,目光也在下意识地搜寻着与他相关的元素。这皮绳的坚韧与历久弥新,如同他给她的安全感;这湖绿色宝石的深邃与纯净,恰似他外表冷漠下的专注与深情。她本就是心灵手巧的艺术家,将这些满载心意的素材转化为一件独一无二的饰品,对她而言是情感的自然流淌,做得得心应手。
水清璃拿起手链,指腹清晰地感受着皮绳的韧性和宝石的光滑冰凉。他凝视着那“水默”二字,眸色晦暗,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满足感和宿命般的连接感撞击着他的心脏。
他们不仅在彼此思念,更在用同一种方式,将这份思念具象化,刻印在象征羁绊的信物上。顺序的不同,仿佛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与互补——他愿将她置于名前,而她则将他的姓氏镌刻在心间。
“你亲手做的?”他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。
“嗯。”王默点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希望你不会觉得太粗糙。”
水清璃没有回答,而是直接伸出左手手腕,眼神深邃地看着她,意思不言而喻。
王默笑着拿起手链,小心地为他戴上。皮绳扣上他冷白而腕骨分明的手腕,那抹深邃的湖绿色恰好落在他脉搏跳动的位置,仿佛将他眼底那片独有的景色,永久地烙印在了他的生命线上。大小竟是意外的合适,粗犷的皮绳与精致的宝石,冷峻的色调与他沉稳的气质,结合得天衣无缝。
他看着她低头为自己戴手链时专注的侧脸,长睫如蝶翼般垂下,在眼睑投下柔和的阴影,心柔软得一塌糊涂。原来,他这么好哄。不,或许只是因为,送礼物的人是她,而这份礼物,承载着她眼中关于他的全部映像与爱意。
他反手握住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,微微用力,将她拉近,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带着无比珍视和汹涌情感的吻。
“很喜欢。”他抵着她的额头,低声说,眸光深邃得如同他腕间的那抹湖绿,里面只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,“以后,只准收我送的礼物。”顿了顿,他摩挲着腕上的手链,又补充道,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,“我也只戴你送的,永远。”
王默看着他这副霸道又透着无比认真的模样,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彻底击中,笑倒在他怀里,心里却甜得像被最醇厚的蜜糖层层包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