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阳光灼热刺眼，贝儿端着餐盘在食堂里机械地排队。分手后的三周里，她像一具空壳，上课、吃饭、睡觉，生活只剩下最基本的流程。
"要这个、这个...还有..."她对着打饭阿姨指了指几个菜，声音干涩得像是很久没说话。
端着餐盘转身时，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食堂角落，整个人突然僵住了——徐国城坐在他们曾经常坐的位置上，而旁边是那个长发女生。女生正亲昵地喂他吃自己碗里的菜，徐国城笑着张嘴接住，还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餐盘在贝儿手中微微颤抖，汤汁晃出来溅在她的白色衬衫上。她匆忙转身，却撞到了身后的人。
"对不起，我..."抬头看见是小慧，贝儿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。
小慧看了眼食堂角落，立刻明白了什么，接过贝儿的餐盘："我们去外面吃吧。"
校园小花园的长椅上，贝儿终于崩溃大哭。小慧轻拍她的背，什么也没说。
"为什么...为什么这么快..."贝儿抽泣着，"他说过只喜欢我的..."
小慧犹豫了一下："其实...我听说那个林雨萱从开学就喜欢徐国城了，一直没放弃。"
贝儿想起分手那天徐国城的解释——"她只是张明喜欢的女生"。现在看来，那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。更讽刺的是，当初她因为看到林雨萱挽徐国城的手而分手，而现在他们却公开在全校面前亲密。
那天晚上，贝儿蜷缩在床上翻看手机里舍不得删的照片。屏幕上，徐国城在操场边搂着她，夕阳把他的侧脸镀成金色。照片角落显示日期：3月15日，他生日那天。
"我会保护你的，"照片里的徐国城认真地说，"我们不用像其他情侣那样高调，我知道你不喜欢。"
当时的贝儿感动于他的体贴。现在想来，或许他只是不想公开，方便和其他女生暧昧？
手机突然震动，班级群弹出一条消息。贝儿点开，是同学转发的一条朋友圈——徐国城和林雨萱的合照，配文"终于等到你"。照片里，林雨萱穿着贝儿曾称赞过的碎花裙款式，靠在徐国城怀里，而徐国城戴着一顶贝儿去年送他的鸭舌帽。
贝儿猛地关掉手机，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。她冲到卫生间干呕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，只有眼泪不停地流。
第二天清晨，贝儿红肿着眼睛去上课，在教学楼拐角处与徐国城迎面相遇。两人同时停住脚步，空气凝固了几秒。
徐国城看起来憔悴了不少，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。他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低头快步走过。他身上飘来一股陌生的香水味——是林雨萱常用的那款。
那一刻，贝儿突然明白了什么是"心如刀割"。她扶着墙缓了一会儿，才勉强走进教室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校园里到处是徐国城和林雨萱的身影。图书馆、食堂、操场...贝儿无论走到哪都能撞见他们亲密的样子。更讽刺的是，林雨萱似乎特别喜欢穿贝儿常穿的风格的衣服，连发型都换成了类似的马尾。
"她是在模仿你吗？"小慧忍不住问。
贝儿摇摇头，不想深思这个问题。但夜深人静时，她忍不住想：徐国城选择林雨萱，是因为她像自己，还是因为她和自己完全不同？
七月初，毕业设计答辩结束，同学们开始互相写纪念册。贝儿在桌前发呆，手里拿着徐国城托人转交的纪念册——他居然还敢让她写留言。
翻开第一页，是他和林雨萱的合照，下面写着"致我们永不散场的青春"。贝儿的手指颤抖着，眼前浮现出去年冬天，徐国城在操场边哈着白气对她说："等毕业了，我们就租个小房子，你管账，我修车，好不好？"
当时她笑他老土，心里却甜得像灌了蜜。现在想来，那些承诺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甜言蜜语，只有她傻傻当了真。
贝儿拿起笔，在留言页停留了很久，最终只写下简单的"前程似锦"四个字。落笔时，一滴眼泪晕开了墨迹。
交还纪念册的那天，贝儿远远看见徐国城站在教学楼门口等她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把纪念册交给路过的同学转交，自己则从后门绕道离开。
晚上，手机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：「贝儿，对不起。——国城」
贝儿盯着屏幕看了很久，最终没有回复。她删掉短信，连同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号码一起。
毕业典礼那天，天空飘着细雨。贝儿穿着学士服站在人群中，听见校长宣布汽修专业的优秀毕业生名单——徐国城名列其中。他上台领奖时，林雨萱在台下欢呼雀跃，像个胜利者。
贝儿安静地鼓掌，心里空荡荡的。她想起去年此时，徐国城偷偷溜到会计专业区域，塞给她一瓶冰镇柠檬茶："提前庆祝我们明年一起毕业。"
台上的徐国城目光扫过人群，在看到她时停顿了一秒。贝儿迅速别过脸，假装和旁边的同学说话。
典礼结束后，贝儿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，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。身后传来脚步声，她回头，看见徐国城撑着伞追了上来。
"贝儿..."他声音沙哑，"我要去深圳了，明天就走。"
贝儿点点头："祝你一切顺利。"
"我和林雨萱..."徐国城欲言又止，"不是你想的那样..."
"不重要了。"贝儿打断他，"我们已经结束了，记得吗？"
徐国城眼神黯淡下来："我知道我没资格解释...只是希望你不要恨我。"
恨？贝儿在心里苦笑。如果只是恨就好了，至少恨比爱容易放下。
"我不恨你。"她轻声说，"我只是不明白，为什么承诺这么容易就被打破。"
徐国城沉默了很久，雨水顺着伞沿滴落，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屏障。
"有时候..."他最终开口，"人会被自己的软弱打败。"
这个回答让贝儿更加困惑。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熟悉的陌生人，突然发现她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他。
"再见，徐国城。"她转身离开，没有再回头。
第二天，贝儿收拾行李时，从床底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盒子。里面是徐国城送她的各种小玩意：铁皮花、发条小车、用螺母做的书签...最底下压着一张纸条，上面是徐国城歪歪扭扭的字迹：「给我最爱的贝儿，修车匠的浪漫可能很笨拙，但保证耐用。——永远爱你的城」
贝儿把纸条放回盒子，连同那些回忆一起封存。窗外，毕业生们拖着行李箱陆续离开，欢笑声飘进来，衬得宿舍更加空荡。
她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两年的校园，特别是远处那个操场边的梧桐树，然后拉上行李箱的拉链。
有些故事，注定没有结局；有些人，终究会成为过客。就像那朵铁皮花，看似坚固，实则经不起风雨洗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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