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晚的厨房烟火后,两人间的空气仿佛稀薄了些。
陆野依旧每天来咖啡馆,只是不再沉默地坐着。他会帮陆承擦桌子,会在客人多的时候搭把手递杯盘,指尖偶尔擦过陆承的手背,像羽毛拂过心尖,留下一阵微麻的痒。
陆承没再躲。他会在陆野帮忙后递一杯温水,会在打烊时等着他一起锁门,甚至会在陆野说起英国的趣事时,弯起嘴角笑一笑——那笑容很淡,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,在陆野眼底漾开层层涟漪。
吧台旁的栀子花越开越盛,甜香漫了满室。陆承每天早上都会给它浇水,指尖碰过花瓣时,总会想起陆野留的那张字条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软软的。
变故是在一个午后发生的。
一个穿着考究的老太太推开咖啡馆的门,目光扫过室内,最终落在陆承身上,眼神里带着探究和几分不易察觉的尖锐。“你就是陆承?”
陆承点点头,心里莫名一紧:“请问您是?”
“我是陆野的外婆。”老太太在靠窗的位置坐下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,“我从英国来,找你谈谈。”
陆野的外婆……陆承握着咖啡壶的手猛地一颤,滚烫的咖啡溅在虎口上,疼得他差点松手。
“陆野这孩子,从小犟。”老太太没看菜单,径直说,“五年前非要回国,我拦不住;现在倒好,放着好好的事业不要,跑到这海边守着个咖啡馆,我问他为什么,他只说‘这里有牵挂’。”
她端起陆承递来的柠檬水,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:“陆先生,你该知道,你们这样,是不对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他是你养大的,你该比谁都清楚,什么路能走,什么路不能走。”老太太打断他,眼神冷了下来,“当年你收养他,是积德;现在若毁了他,就是造孽。”
陆承的脸色瞬间惨白。虎口的灼痛感还在,却远不及心口的钝痛来得剧烈。
“他外公走得早,我拉扯他长大,盼着他成家立业,不是盼着他被人戳着脊梁骨骂‘乱伦’。”老太太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像针,“陆先生,算我求你,放他走吧。”
陆野推门进来时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——他外婆坐在窗边,脸色严肃,而陆承背对着他,肩膀微微发抖,虎口处一片红肿。
“外婆?”陆野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,快步走到陆承身边,抓起他的手,“怎么回事?”
“不关她的事。”陆承抽回手,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,“是我自己不小心。”
老太太站起身:“野儿,我跟你说的事,你再好好想想。”她说完,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承一眼,转身离开了咖啡馆。
空气像凝固了的水泥,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陆野看着陆承泛红的眼眶,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:“她跟你说什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陆承转过身,开始收拾吧台,动作有些慌乱,“客人该来了,你……”
“陆承!”陆野按住他的手,目光灼灼地看着他,“别听她的,我……”
“她是你外婆。”陆承打断他,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,“她说的,都是对的。”
他低头看着那盆栀子花,不知何时,最外层的花瓣已经开始泛黄,像被抽走了生命力。“你看,”他的声音很轻,“再好看的花,也有谢的那天。”
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缩。他看着陆承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,像被风吹灭的烛火,突然觉得无比恐慌。
那天打烊后,陆承把那盆栀子花搬回了公寓。夜里下了场暴雨,第二天早上,花瓣落了一地,只剩光秃秃的枝桠,像个笑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