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雨把苏晓的旅行日记放在办公桌上，和那个装着鹅卵石的玻璃罐并排放在一起。玻璃罐里的鹅卵石还是当年从3号楼天台捡来的，上面的青苔虽然已经晒干，却依然保留着淡淡的绿色，像是凝固的时光。每天上班时，她都会先对着这两样东西愣一会儿神，然后才打开电脑处理案子。
这天上午，律所来了一个叫小敏的女孩。小敏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，手里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包，走进办公室时，肩膀还在微微发抖。她坐下后，沉默了很久，才慢慢抬起头——眼睛又红又肿，下巴上还有一块淡淡的淤青。“我想离婚，”她的声音很小，却带着一丝坚定，“我想把孩子带走，可他说要是敢离婚，就再也不让我见孩子。”
林晓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，坐在她对面，耐心听她讲完故事。小敏和丈夫结婚三年，孩子刚满一岁，自从生完孩子后，丈夫就经常对她动手，还控制她的手机和钱包，不准她和娘家人联系。前几天，因为她想给孩子买一罐进口奶粉，丈夫又动了手，把她推倒在地上，还说“你就是个只会花钱的废物”。那天晚上，她趁丈夫睡着，偷偷抱着孩子跑了出来，在网上查到林晓雨的律所，才鼓起勇气来求助。
“我怕输，”小敏攥着杯子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“我没有钱，请不起好律师，也没有证据……我怕法官不会把孩子判给我。”林晓雨看着她眼里的恐惧，突然想起了苏晓——想起苏晓日记里写的“我怕他会报复我”，想起她藏在床底下的证据。她起身走到办公桌前，拿起那个玻璃罐，放在小敏面前。
“你看这里面的石头，是我从一栋旧楼的天台上捡来的，”林晓雨指着鹅卵石上的青苔，“以前有个叫苏晓的女孩，也像你一样害怕过。她被人欺负，被威胁，却还是偷偷藏起了证据，想为自己要一个说法。”她把苏晓的故事慢慢讲给小敏听，从302室的日记，到张阿姨的包裹，再到海边的日出。
小敏听得很认真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，却没有再哭出声。当林晓雨讲到苏晓写在便签上的“要把所有不开心都扔进海里”时，她突然抹掉眼泪，抬起头看着林晓雨：“我也想把不开心扔掉，我想给孩子一个安全的家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月里，林晓雨帮小敏收集证据——找邻居录下证言，调取小区的监控录像，还联系了心理医生，为小敏做伤情鉴定。开庭前一天，小敏抱着孩子来律所，手里拿着一幅画：画里是两个女孩手牵手站在海边，身后是升起的太阳，太阳旁边写着“勇气”两个字。“这是我趁孩子睡着时画的，”她把画递给林晓雨，眼里带着一点笑意，“我想谢谢苏晓，也谢谢你。”
开庭那天，小敏的丈夫依然态度嚣张，说小敏“无理取闹”“不顾家”。可当林晓雨把证据一一呈现在法庭上，当小敏颤抖着说出自己被家暴的经历时，法官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。最终，法院判决离婚，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小敏，还责令她的丈夫支付抚养费，并且禁止他再靠近小敏和孩子。
走出法院时，阳光正好，小敏抱着孩子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。她给孩子指着天上的云，轻声说：“宝宝你看，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怕了。”林晓雨看着她们的背影，突然想起苏晓的旅行日记。她回到律所，翻开笔记本，在新的一页上写下：“今天，小敏赢了官司，她抱着孩子走在阳光下，眼里有光。苏晓，你看，你的勇气正在保护更多人。”
她把小敏的画夹在笔记本里，画纸上的太阳正好对着苏晓写的“心里的光”，像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呼应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